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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就被姬容和清平子留了下来,查漏补缺。

山无和角珏则在后头做起了玉工。

期间,牛奋驮着瞎眼少毛的曦同低调地回了丹穴山脉一趟,他们并未提前写拜帖,也未带山神。

就跟着去玉虚宫求道的队伍一路沿着昆仑山脉,转玉虚山脉奔了过来;

但牛奋和曦同的气息不俗,既不行商,也不买货,最醒目的是那牛身上的闭眼黑鸟已然不剩几根毛,裸露的皮肤上皆是伤疤,看起十分落魄且可疑。

于是,他们才一进到丹穴山脉,便引得清关子辖下护卫队的高度关注。

行至龙凤山上,牛奋便停在守道宫前四处张望,这番动作,落在脑容量不够、早就不记得牛奋和曦同是什么模样的冯清眼里,变成了鬼鬼祟祟。

牠先是眯眼看了一阵,问他们要拜帖,牛奋道没有。

他亲热地叫着冯清神侍,神采飞扬地言道自己这般身份,哪里需要拜帖,让牠通传便是。

“真不要脸!”冯清心中叫骂,然后让驻守在云层底部的阿蓝给了他俩一道小雷。

眼见那雷就要落下,曦同展开翅膀挡住,噼里啪啦的雷打在火焰升腾的翅膀上,滋滋炸了几息即灭。

见此情形,牛奋顿时昂了脖子大叫道:“珏君,小牛我回来了,你快出来,你的神侍要将小牛劈死了。”

小金龙本在顶上,牠听得底下的声响,便从树顶的云上游了下来,

牠自云中探出头来看,待了解了原由,才道:“两位大人是养过一头牛。”说罢,就进到神殿中去请角珏。

角珏出了龙凤殿,祂见得外间毛羽稀疏的瞎眼曦同,好一会才辨认出来,便同冯清道:“将守道宫的宫门打开,迎贵客入宫。”

冯清依言将守道宫宫门大开。

待进到里间,角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曦同,你如今可好?”

曦同睁着灰白的眼睛点了头,又摇头道:“如今的日子倒不差,只是我察觉到我之前丢出去的权柄快被曦君炼化了。

这次我来,是特意与你们来商量对策的。”

角珏眯眼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决定对着曦同说实话,祂道:“彩鸟的修炼出了些岔子,如今动弹不得,你可能再将曦君拖上一拖?”

曦同摇头,而后阴狠狠地笑道:“你当我那好伯父怎么这么久也未将权柄炼化,我将你送我的火晶,浸润火毒转送去了广阳宫;

又请大寒仙君贿赂了广阳宫那贪权好利的雅女,使她装作看不见,这才拖了许多年,若再加大动作,怕是会被发现。

我死倒没什么,但若要我死在祂前头,我不甘心!”这般说着,曦同又烦躁地来回踱步,转头便自身上生生扯下一根毛来。

第400章 演化(3)

“别啊!师父!你再扯下去,身上可就没毛了。”牛奋在一旁急道。

“弄不死祂,我要这一身毛做何?”

曦同用翅爪指着上方道嘶吼道:“阿容呢,阿容呢,啊!牛奋!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若我没有瞎眼,我便可以冲上去圈住祂,活活烧死祂,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

角珏将眼睁开来,看着突然发癫的曦同,无奈道:“曦同,你且说话,不要激动。”

曦同撕心裂肺地叫完,就伸出爪子,将其于空中展开,一道又一道颜色各异的火光在她的爪尖处燃烧,她轻轻一握,那火光又快速散去,

她又再次偏下头来,一边啄自己的伤疤处,一边恨声道:“我原本是下了决心打算找机会抱着我那好伯父一道去死的;

但是阿容上次来,告诉我死亡不是终点,不能自主地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

于是,这些年来,我闭关苦练控火之法,但如今仅修得小成。

牛奋见我修行停滞,提议说回丹穴山脉走一走,我们便出来了。”

角珏道:“那汤和山呢?”

牛奋在一旁,道:“珏君放心,有四位山神坐镇,那里乱不了。”

角珏看着狂躁的曦同,柔声道:“曦同,你真的看不见了吗?”

听得这话,曦同立时不啄伤疤了,她如那要死的鸟一般,耷拉着脖子,有气无力地低声叫道:“除了似太阳精火一般的存在,其他的我都看不见。”

角珏叹道:“曦同,眼睛看不见,说不定是件好事。”

而后,祂就对着牛奋嗬冯清道:“牛奋,你且在这里等着,我代姬容送你师父一场造化。

冯清,你就在此好好招待牛奋,若有要事,便让阿金唤我,我的事,他知道的最多。”

交代完牛奋和冯清,角珏就引着曦同往龙凤殿去。

祂将曦同引至姬容巨大翠绿的树身之下,问道:“曦同,你看得见吗?往前摸摸看。”

曦同的眼里如蒙白雾,她伸出爪子摸了摸树干,心中便涌出一股喜意,她回道:“虽看不见,却觉得很是亲切,只想上去做个窝。”而后她便干脆伸出翅膀,靠在树干上,不下来了。

角珏点头道:“眼下你这情况恐做不得窝,且这树也不大喜欢生灵在她头上做窝;

但你可上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得睡得一觉后,你便会有收获。”

曦同立时点头,她扑腾着翅膀便往那树上去。

说来奇怪,平日里,她多靠听音来辨物,吃食皆要牛奋伺候,如今明明是第一次上这大树,她却如同回到了幼时的居所一般,安心且熟悉。

行到一半,她忽而朝下问道:“珏君,阿容呢,你说她修炼出了岔子,有这般好的树,说不定她在这睡上一觉也好了呢。”

角珏眯眼笑道:“你自去找地方睡吧,自姬容出毛病以后,便一直在这树上挂着呢。”

曦同听得这话,便往上头爬,她越往上爬,便觉得头脑越发清明,爪上也越湿润。

丝丝灵雾将她围绕,拂去她身上多日以来积攒的一身黑灰;

层层金叶擦过她的身躯,在她裸露的伤皮上留下一道道交叠的烙印;

她只觉得自己被这树接纳、抚慰、培育,心中又止不住的生出许多感动来。

这感觉如此之好,竟好过成皇做仙之时!

曦同再不想停下,她不断地、慢慢地往上爬着,偶尔没有抓稳,掉落下去,她也会被厚厚的金叶层接住,似履平地。

曦同只觉得内心喜悦,在这一刻,她忘却了外在的烦恼,放下了心中的执念,笑了起来。

近二十载光阴,曦同再次高兴地笑了起来。

曦同落下去,又爬起来,饿了,便啄些树上的灵露喝,冷了,便放些火出来维持自己皮表的温度。

她一直往上爬,直爬到了顶部再不能往上去。

待再爬不上去,瞎了眼的曦同便扑腾着翅膀立在树顶上,她的脚下是白茫茫的云雾,一道道介于虚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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