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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半晌,倏忽回神。
她缓缓地敛起嘴角的笑意,却收不住一点一点泛红的眼眶。
“……立青,陪我去厨房看看吧。”
“这孩子刚刚说喜欢吃什么来着。”
“桂花糕,正好,我会做……”
“……我以前也常做的。”
老太太边轻声说,边扶着管家的手慢慢转身。
褪去平时的凌厉,此刻像个真正的老人,露出了一点不为人知克制不住的脆弱。
……
花房前,很快就只剩下两个人。
科米尔缓缓地收回眼神,声音似乎带着一点颤意。
“那……不学就不学吧。”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自己弹了起来。
老式钢琴流淌出缓慢低沉的曲调。
混杂着科米尔微微沙哑的嗓音。
“……小吉祥物。”
“你怎么跟逢春一样,都不爱钢琴,这个家就没有人跟我一样喜欢音乐吗。”
“说起来,涂朝夕和南柯都在音乐上有天赋,你怎么不能耳濡目染一下?”
涂窈这才抬起了头,看向前方的琴谱,小心翼翼地翻动。
她看钢琴谱跟看鬼画符差不多。
不对,鬼画符她看得懂,还会画,但是钢琴谱,跟天书没差别。
她像是没听出来科米尔声音里的颤抖。
低着头轻声说:“……我和小哥一样喜欢挣钱啊。”
科米尔笑了,“那倒是跟姨妈一样。”
演奏到了中期,科米尔仿佛将整个人投入进舒缓流利情感充沛的音乐。
眼眶随着音乐,隐约泛起了微微的湿润。
忽然的,像是随意又像是认真地问道:
“小吉祥物,你怎么不问我逢春是谁?”
第152章 再扎一捧花
涂窈翻动琴谱的手忽然顿了顿。
科米尔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你好像都没有好奇心。”
“不,一般人都有,但是你的好奇心似乎非常克制。”
“就像你也没问,这架旧钢琴和老旧的钢琴谱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
但不管被他逼得再生气,女孩翻动琴谱时又会格外小心。
涂窈垂眼看着琴谱,每一页都被画上了稀奇古怪的画,痕迹已经淡化。
她轻声说:“好奇心分场合的嘛。”
不只是好奇心,不合时宜的情绪最容易刺痛人心,还不如保持缄默。
可大概是伤痛太多的缘故,即便保持缄默,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还是会不经意地勾起他们的痛苦。
只是……痛苦攒多了也是要宣泄的。
涂窈抿了抿唇:“……我知道她是谁。”
音乐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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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窈转过头,不出意外地对上了一双通红的眼睛,又仓皇地躲开。
她叹了口气,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包纸,拆开后递了过去。
“科米尔先生,在朋友面前哭是没有关系的。”
“四十岁跟四岁一样,都可以自由地哭。”
这句话像是开了闸口,这个享誉国际的音乐家,嘴里中英法交杂的呜咽声不断。
涂窈只断断续续听懂了几个字。
“……她是我姐姐。”
科米尔的父母崇尚自由,过分自由的情况下,唯一的儿子差点被散漫的佣人丢在了香榭丽舍大道。
蒋太夫人看不下去,每年都会孩子接过来照看几个月。
不过蒋太夫人和丈夫大部分时间都很忙,科米尔的童年几乎是在蒋逢春的陪伴下长大的。
科米尔擦干了眼泪,又恢复了傲慢的神色。
“她漂亮,聪明,跟你一样。”
“不,小吉祥物,你别生气,在我心里,我姐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孩。”
“她什么都会,当然除了音乐,她一点都不喜欢钢琴,还会偷偷在我的琴谱上画画。”
“她学的考古,却有商业天赋,十八岁就在谈判桌上拿下了一份天价合同。”
“她厨艺也非常好,平常的东西就能做得很好吃,我最喜欢吃她做的糕点。”
“她拥有最好的爱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他们有共同的理想,常年奔波在全球各地,从来不曾分开。”
……
涂窈捧着脸,静静地看着,听着。
科米尔现在的神色,跟她当初在音乐厅对着他说,“二哥弹得最好”,是一样的。
他的姐姐也是天下第一好。
但这样好的女孩却和她的爱人,她的孩子们……
一同死在了十八年前,一片汪洋里。
……
另一边的一栋平层,白天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聚在了一起。
这群人都是蒋家的旁支,目前只有蒋鹏进了蒋氏的董事会。
“蒋鹏,你觉得老太太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不等蒋鹏开口,另一个男人立刻阴阳怪气地开口:“还能怎么回事!有一就有二呗!”
坐在首座上的蒋鹏对比之下格外平静。
“蒋三,你想说什么?”
那人哼了一声:“她当年能把蒋立青从山沟沟里带回来培养,现在带个小村姑来培养也不奇怪吧。”
立刻有人驳道:“你别胡说!蒋立青培养到头不才是个管家!那小村姑不就伶牙俐齿一点,才十八岁有什么好担心的!”
蒋三摇了摇头,嘲讽道:“别忘了,当年老太太忽然生病,蒋逢春那年也才十八岁吧,主动请缨,最后还真拿下了合同!”
“要不是她后来一心考古,一家六口又死得早,老太太早退休了,现在坐在上面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而且你真当这小村姑没点本事?这小姑娘前两天刚帮两个小子抢了一个运输公司!”
“前段时间科米尔那个外国佬的音乐会出问题,也是她先察觉的,科米尔跟个疯子似的,社交平台上三国语言交杂地发疯。”
“你是个蠢货,又不妨碍世界上多的是天才!”
这话一落,一群人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这架势,怎么跟蒋逢春这么像!”
又是十八岁扬名,又是跟科米尔好成一个人似的。
蒋三说完又有些疑惑,“就是奇了怪了,那小村姑好像是个黑户,我查不到她具体的信息。”
“你们猜是不是老太太为了防我们给故意隐藏起来了。”
这下几人脸色更难看了。
“合着老太太这几年就是吊着我们,实际上一个都没看中?!”
“别说了!”
蒋鹏直接发话,“我晚上过去一趟,看能不能试探出什么。”
……
科米尔时隔十八年,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
哭光了涂窈带来的一包纸。
两人一块儿挨着坐了一下午平复着心情。
涂窈想起曾经跟小哥的奶奶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