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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外就与?都城无关,是一片广袤的平原。本?地的县令和乡老们聚在一处等待着圣驾的降临。
其实,早在县令收到通知的当夜,就派人摸着黑把附近翻了个遍,压根没看到什么祥瑞的痕迹。师爷就提出,要么仿个石人、石碑什么的祥瑞埋进去充数?
幸好?县令是个唯物主义者,对神鬼之?说一向不感冒:“不必,若是官家扑了个空,以后能不再被蒙骗也?好?。”
这也?是因为官家仁厚的名?声在外,不会轻易迁怒处罚他人。要是一位昏君、暴君坐在龙椅上,他们才不敢这么干呢。连夜赶工也?要做个像样?的祥瑞出来交差。
浩浩荡荡的长龙站定,为首的官家从轿辇中走出。县令立刻上前一步,就听到他和煦的嗓音问道:“林卿辖领京畿之?地,近来可曾声闻什么异动?”
“微臣连夜派人勘察,未曾发现什么。”
官家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倒也?不着恼。他心想道:肃儿明确说是“三日后”,或许在时间上有?什么严格限制?
便说:“你带着朕与?诸卿再看一遍吧。”
林县令无奈,知晓这一遭是非走不可了。官家只有?亲自看见才能死?心。好?在京畿之?地多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有没有什么异一眼便知,不至于?兴师动众。
他的目光掠过附近的景色,忽地停顿了一下。而他身后的一位乡老,更是“咦”了声。
官家精神一振:“怎么了?”
县令的嘴唇动了动,出于?谨慎不敢胡说。但对土地本?就无比熟悉的乡老就没那么多顾忌。他抬臂一指,声音颤抖:“那片田、那片田,我昨天看到的时候分明是荒的!”
官家循声望去,只见那乡老所指的地方?,俱是一片错落有?致的郁郁葱葱。
一夜之?间,荒地变良田,这可能吗?
官家的心头兀自一跳,当即决断:“走,去看看!”
他抬脚就走,后面浩浩荡荡的百官也?只能跟着。刚下过雨的乡间小道的泥土湿软,黄泥点子蹭在了官家的鞋面上,他却毫不在意。
一行人步行到跟前,乡老们亲眼见到后,愈发笃定了:“这里千真万确是块荒地,十几年没人种的,里长家有?鱼鳞册,上面记着有?。”
荒地一夜变良田。祥瑞得千真万确!
乡老们立刻激动了起来。至于?良田种的是他们没见过的作?物,这一点就无人提及了。肯定也?是上天旨意的一部分咯。
但官家反而生出一丝狐疑。
荒地变良田,肃儿梦中得天所授之?物,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他有?心想把肃儿叫来,但呼吸之?间,肃儿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挤进了官家的身边,看着陇上郁郁葱葱的一片,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早在周围人传言“荒地变良田”时,他就若有?所感。结合父皇梦中问他粮食的情况,一个不可思议、又合情合理的猜测浮现在脑中。
他抬起脚,踏入无人的田地里去。
“哎——”
有?人原想阻拦,但见官家都默许了,只好?悻悻放下手。
扶苏走了几步,蹲下身子。也?幸好?他上辈子有?点厨房经验,不然就身怀宝藏而不能辨识。
“这是土豆。”他说道。
是他一度昼思夜想,却远隔重洋,难以相见,却在父皇的帮助下意外降临大宋,可亩产千斤的土豆。
第110章
饶是扶苏也没有料到, 他父皇会有这么大的手笔。他最多以为会天降几百斤粮食。
他俯身蹲了下来,用小手摸了摸马铃薯的叶子,指尖立刻覆上淡淡潮气。垂目细看, 还能偶有虫子从茎间爬过?。
未免太新鲜了点。
就好像从哪片土地移植过?来。
扶苏忽然心虚目移:坏了, 不会真是从地球其他地方移植过?来吧?很符合父皇他的作风。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包括官家?在内的众人都齐齐望着?他, 眼巴巴等着?讲解呢。扶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用力拔起一丛马铃薯,露出?根部黑乎乎的一片。用手拨开粘连的泥土, 果实暴露在空气中。
“就是他了。”扶苏说。
官家?的声音微微颤抖:“莫非这就是……天降祥瑞?”
扶苏无比肯定地点头:“嗯。就是它。”
继五谷以外的又一种新主粮, 怎么不算是祥瑞呢?
他信誓旦旦着?,群臣们却已经看呆了:“官家?, 赵小郎,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句话代表了此刻所有人的心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官家?梦中得?天所授吗?为什么看起来对祥瑞半生不熟?赵小郎却像是进?了自家?田地一样, 还能说出?祥瑞的名字,莫非……
官家?回望了一眼百官, 轻描淡写道:“自然是赵小三元梦中所见耳。”
“什么?”
也就是说, 官家?是听到赵小三元梦中有祥瑞之兆, 就在朝堂上当场宣布出?巡,还谎称是自己梦里?所见?
他就不怕赵小三元是为了诓他说好听话,自己为君为帝的名声毁于一旦吗?
即使?“官家?十分宠爱赵小三元”是朝野上下的共识了, 但这件事?还是再度刷新众人的印象。
如果赵小郎说的是假的, 他们甚至可以当众直谏, 必要他此生进?不了京城一步。偏偏如乡老所说,这天降异象为真……那就有必要搞清楚,这降下的作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扶苏自然能感受到, 落在他身上审视的、不善的目光。但他握着?土豆底气十足:“这是一种大宋未见之作物?。”
新作物??
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也不过?就是……
“它可以代替粟米,充作主食。”
“什么!?”
官家?立刻上前一步,接过?扶苏手中的没见过?的果实。他先用鼻子嗅了嗅,没什么特殊味道。为了表示对儿子的支持,又用帕子擦干净表皮后,甚至想?上手咬一口。
扶苏见到后,连忙用手拍了下官家?的手腕,土豆簌簌地滚进?地里?:“别吃,有毒的!”
当即有人高喝道:“大胆,你怎敢对官家?不敬?”
还有人就像苍蝇嗅到了腐肉的气息:“有毒?可赵小郎,你分明说它是粮食!粮食如何有毒?难不成你是想?欺君再弑君?”
欺君、弑君?
扶苏抽了抽嘴角。
饶是他脾气一贯好,也因这接二连三近乎构陷的指责而?恼怒,乌亮的头发都微微竖起:“再胡说八道,解毒方法我就专不告诉你一个,专毒你一个。”
“你——你竟敢——”
那头出?言挑衅之人立刻看向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