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1
干脆填在家里砖瓦不平整,容易积水的地方。梅雨过后就?不用处理水坑,木直接把木屑一刨一扫了事?!
围观群众立刻想出了好几种木屑的妙用。
是?扶苏他们没想到的。
百姓从来不缺生?活的智慧。
老妪也因此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大概真没想到几个小孩说了一通话,就?能让自己的生?意变得如此顺利。也庆幸起来,无?论是?一开始他们问自己要木屑说“做实验”,还是?刚刚扬言要把她?的木屑全?送人,她?都忍住了,没有开口唱反调。
当别人问起木屑的价格时,她?统统回答道:“一斤一文,一斤一文。”
没有趁势涨价一分一毫。
就?像刚才说的一样。
要是?她?卖高了,别人就?不肯买她?的了。
妙悟听到之后,偷偷问起扶苏:“这?个老人家背得有多少斤?有一百斤吗?”
“一百斤?恐怕比她?的人还重。”扶苏估摸了一下:“最多就?十几斤吧。”
十几斤,十几文。
甚至比不上她?刚才的两杯饮子钱。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老人家的生?意很红火,她?该高兴的,妙悟的心却像被堵住了一样。闷闷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当老妪背后的大包空下来,变成一小串铜板,被她?珍而?重之地塞进怀里时,妙悟仍凑了上去,笑着说:“老人家,恭喜你卖完啦。而?且我看到还有好多想买没买到的人,你明天可以继续来一趟,接着卖。”
“不等明天了。”老妪笑着露出牙床:“我马上就?回家再背一趟过来。”
“可是?这?天……”
但妙悟实在说不出阻拦的话。她?只能说:“那我再给您买两杯饮子,您路上带着喝吧。”
“怎好再要你的饮子?”
老妪想起了什么,一把把铜板掏出来,二话不说塞到妙悟手?上:“你们拿去随便喝点解渴的东西。”
说完就?一溜烟就?跑了。
她?是?能扛住十几斤木屑,烈日下行走的人。体能岂是?区区几个小萝卜小豆丁能比的?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巷口,无?影无?踪。
扶苏:“……”
妙悟:“……”
苏轼:“……”
怀吉:“……”
“肃儿,怎么办?我们是?在这?原地等着,还是?让侍卫追上去把钱还给她??”
“别,千万别。”扶苏立刻否决了后面一个提议。
这?个时代民是?很怕官的。老人家一看后面乌泱泱几个青壮年提刀追着她?跑,不被吓出心脏病就?不错了。
至于第一个提议……?
“这?钱我们还是?拿着吧,就?按照老人家说的,一会儿去买几杯饮子。阿姊,你不是?要给官家娘娘带紫苏水吗?用这?钱岂不刚好。”
苏轼、妙悟和怀吉都看了过来。
他们都不明白,十几文对他们只是?小钱,但是?对老人家可是?一天的血汗钱。肃儿/赵小郎明明知道,为?什么还会收下呢?
“老人家既然是?位知恩图报之人,我们不收钱,表现得不在乎这?一点小钱,她?更琢磨着该用什么来回报,心里更会不好受。还不如好好收下她?的心意。”
“至于她?自己,有了现场演示的法门,不怕以后木屑卖不出去。说不定大家还会认准她?一家,别的人都不买呢。”
“赵小郎说得对!”
苏轼第一个表示赞同:“咱们要是?执意不收的话,恐怕老人家今晚就?要睡着了。还是?别折磨她?了吧。走,买紫苏饮子去!”
妙悟思索了一会儿,勉强同意了。
“对了,赵小郎,你刚才不说要带公主?殿下去一个地方吗?是?去哪儿?我去过吗?好玩吗?”
扶苏:“你当然去过的,大相国寺。”
苏轼顿时乐了:“那里吗?那可太好玩了。”
先在大相国寺出名,又在附近的夜市摆过摊。苏轼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东道主?,开始滔滔不绝地给妙悟介绍起那里的景观风俗来。
从相国寺的客舍,到寺里的一口巨钟、僧人们的素斋和一墙之隔的美味夜市。再到官家几月前?,一语击退西夏使臣的壮举(顺便科普一下由自己引发的前?情?,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妙悟听得双目灼灼生?光。
她?当然知道这?所皇家御用寺院的名声,可至今一次也没去过。
苏轼所说的一切都无?比鲜活而?新奇。
但在兴致勃勃之余,她?又偶尔蹙起眉头,朝背后看去,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回头时又显得心事?重重又心不在焉。
入宫以来就?服侍公主?的梁怀吉发现了,身为?弟弟的扶苏也发现了。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扶苏立刻快步走到了妙悟的跟前?:“阿姊,你脸色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恐怕不是?不舒服,是?有心事?。
妙悟说:“我还是?在想刚才那位老人家的事?情?。”
她?心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梗塞在胸口,不说出来就?难受。可那到底是?什么呢?她?形容不出来。
唯独对上扶苏一双包容一切的眼睛时,她?才能极其自然地吐露了内心的想法。
“我总觉得,那个老人家,她?不该这?样辛苦,只能赚十几个铜板的。”
她?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
扶苏叹气:“是?啊,明明她?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
第57章
陶尽门前土, 屋上无片瓦。
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忽然之?间,扶苏想起了梅尧臣的这首诗——也是他最有名的一首讽刺诗。
指不沾泥、遍身绮罗之?的人, 能住在大厦华庭、雕梁画栋之?间。而辛勤劳作的建筑工人, 自己的屋顶上却连一片瓦都没有。
同样的,扶苏见到的汗流浃背的老妪, 家中未必没有阴暗潮湿的角落, 但她绝不会舍得自己放些木屑,而是要把它们换成零星几?个铜板, 用到更急缺的地方?去。
妙悟说得很对。
她们本不该过得如此艰辛。本该有更好的生活。
但谁才?是得利者, 或者说该为此负责的人呢?扶苏看着身上的光洁的丝质衣裳,不说话。
他还记起, 自己在第二世?读到马克思的时候, 简直是如遭雷击。
他一向推崇儒家,主张内圣外?王、予民仁柔。结果发现自己才?是压迫剥削他们的罪魁祸首, 之?前推崇的一切,都成了黄鼠狼的拜年、鳄鱼的眼泪、宛如天大的笑话。
那段时间, 扶苏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