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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祁的样子,自己勾了一副舆图。结合上辈子的记忆,确定了西夏的疆域大约在中国的宁夏、青海、甘肃一带,挨着陕西的北边,最远远不到新疆。
宋祁看到后,赞了一句:“殿下的笔墨倒是精当,用石炭笔作画也有意思。”
又道:“对了,西夏正坐落在大宋的西北方。与咱们汉人以农业为生不同,他们以牧牛羊马为生、随气候逐水草而居。虽也有耕种的,但毕竟是少数,不成气候。”
扶苏认真地点头,这和他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北方游牧民族嘛,肯定以畜牧为主。
“百年之间,西夏只是其宗国大辽区区一附属耳。但六年以前,却能从辽国家臣附庸一跃而成恶邻,亦能让大宋在战场上连吃败仗。殿下以为,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很能打?”
“正是。”宋祁在画着西夏的纸上,提笔写下两个字。一个是“马”,另一个是“铁”。
“成王殿下可听说过西夏的‘铁鹞子’?”
——西夏人骑着党项马,人与马皆披上铁制的重甲,只肖几个来回的冲锋,就能冲散宋军的方阵,造出无数士兵的损伤。他们宋军还反制不得。
饶是心性旷达如宋祁,想起曾读过的战报,想象着宋军无法反击,被迫节节败退的模样,脸色与声音也一同沉郁了几分。
扶苏不由得咋舌。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两种技术叠加在战争中的杀伤力。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就是降维打击。何况北宋本来就不以兵强马壮见长。打不过,简直太正常了。
唯一出乎扶苏意料的是,西夏的冶铁技术好到连北宋都要侧目,以至于宋祁专门提了一嘴。他还以为是和辽、金、蒙古一样,只凭凶悍的军力降维打击的呢。
再联想到刚才宋祁提过的,西夏里亦有人以耕田为生,看来他们的汉化程度,要比扶苏印象里的游牧民族要深很多。
幸好专门问了一下,不然用刻板印象操作就坏事了。扶苏暗道。
李球冷不丁突然插了一句:“宋先生,您方才把西夏的军队说得那么厉害。可是,他们还是和我们大宋议和了呀。”
宋祁回过神来,微笑道:“对,李小郎说得不错。”又问:“殿下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会背十页的《论语》然后来问你?扶苏的眼神明晃晃地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但他还是猜测道:“他们,不想打?”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宋祁平淡中略带了些夸耀的口吻:“先不说大辽不愿见昔日家臣与自己平起平坐,自然会从中施压。那西夏的领土,亦不及我大宋区区一州之地。一次两次突袭或可见奇效,但长此以往,怎能长久呢。”
哦,所以宋祁的意思是,大宋的血厚,可以当坦克,比西夏更耗得起。
扶苏死鱼眼:可大宋的家底又不真是你们自己家的,是千万的士兵和百姓啊!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先生,不知西夏的国主是谁,今年寿数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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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国主名为李元昊,今年应当四十有五。怎么了,成王殿下作何要问这个?”
扶苏很快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这人与官家哪个年长一点而已啦。”
而已啦……yue。
扶苏有时候也很佩服自己的卖萌天分。
四十有五,四十有五……下课之后,扶苏还在心里念叨着李元昊的年龄。这个年龄放在后世,只能堪称一句中年。可是在秦在宋都能叫作老翁了。
就算统治阶级生活条件好一点儿,可技术水平摆在那儿了,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根据这个,扶苏推断,宋祁所说的并不一定完全正确。或许西夏不止是不能打,而是真的不想打下去了。
首先,李元昊已经不年轻了,离他历史上的死期没几年。而年长的人政治观点会渐渐倾向于保守。所以,他是会拼着一把年纪继续打仗下去,还是满足于既成的功业,把期望留给后代呢?
还有,《左传》有云:“夷狄入中国而中国之。”这是当代士大夫人人皆知晓的公理。但是“中国之”的过程,却远没有他们想象中如盐入水一般自然,而是充满了拉扯、曲折、的过程。
不信的话,看看金朝和清朝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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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自然会涉及到思想的洗牌,旧势力的反扑,最终引发政权的摇荡。换言之,一旦越过畜牧区与农业区的边界,收拾新领土就会变成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李元昊不一定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倒不如学习辽国的先进经验,每年从大宋捞上一笔稳定的岁贡,靠输血慢慢壮大自身国力。西夏肯定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而他们的底牌呢,就是仗着过往的几次胜仗经历,朝大宋敲竹杠了。
所以……我如果……
可行!
扶苏乌湛湛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想通之后他就不再犹豫,立刻迈上了通往福宁殿的路。不仅他急着出宫,赵宗实的伴读身份和探亲假还待批准呢。
福宁殿,官家日常起居之所。因他性喜静,福宁殿外皆栽满了花木。时值春夏之交,丛簇的花树蓊郁而青翠,让人一看心情就好了不少。
扶苏的身份特殊,不用通报就能进入殿中,但他刚要进门的时候,却刚好与出门的大公主赵妙悟擦肩而过。
两人互相见了礼,打了个招呼。扶苏却发现,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不仅是妙悟,连同她身后几步的梁怀吉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他,似是敬佩,又有点怜悯。
扶苏:……?
发生了什么吗?
他因心中搁着事,没有多想。站在殿门口,揉了几把糯糯面皮儿似的圆脸,把脸蛋都搓得红扑扑的,像只半熟的桃,好方便等会儿卖萌用。
又用小手攥成个圈,往里面哈了口气。反复几次之后,做足了一把年纪要甩开脸面撒娇的心理准备,才朝殿里喊了声:“官家?”
“……肃儿?”
官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似有几分愕然的口吻:“怎么突然来福宁殿了呢?”
“资善堂放了课,顺道就来了。”
扶苏随口答道,没察觉到话里有话。
他到底是个要脸的人,不想让自己撒娇的样子被别人瞧见了,于是摆摆手挥退了随从。就连随侍仁宗的内侍们,见官家没有反对的意思,也跟着一起下去,把说话的空间留给了父子俩。
扶苏左右看了看,轻咳一声:“官家,我昨天在资善堂的藏书阁里面见了个人。你猜猜看,我见到了谁?”
官家恍惚了片刻:“……嗯?谁?”
不会是宗实那孩子吧?
“是个比我大好多的小哥。我问他名字,他说他叫作赵宗实。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