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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回来,到底是公主先低一口气,对晋王说:“当初在鬼哭嶂,我答应堂弟出兵,堂弟也欠我一个人情,如今我要堂弟兑现此人情,想办法让她答应,到太仪女学做掌仪,别再同谢氏搅在一处。”

晋王闻言轻轻勾起嘴角:“好,看在公主求贤若渴的份上,我教公主一个法子。”

“什么?”

“多诉苦,少露威。”晋王声音散淡,却带着某种笃定:“要让她觉得你可怜,不要让她觉得你可畏。”

淳安公主闻言陷入了沉思。

从萤归席坐定,轻轻舒了一口气,眼角余光里瞥见远处帷幕后,阿禾的脑袋一闪而过。

方才她暂时逃离这狂蜂浪蝶的尴尬局面,到人少的地方吹吹风,阿禾不知从何处瞧见她,神神秘秘跑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封信。

“阿姐,这是锦姑姑让我给你的。”

“锦姑姑?”

“就是丛山学堂里的锦姑姑呀,谢夫人让她给我送过好多次栗子糕呢。”

原来是谢夫人送来的信。从萤心中了然,悄悄将信藏进袖子里,打算回去后看,也没了心情再吹风,默默回到席间。

心里忍不住琢磨:谢夫人知道她同晋王、淳安公主在一处,心中是作何想?

她指尖掩在袖中,摩挲着信封边缘,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晋王给她端来一盅蟹酿橙,叫她趁热品尝:“这是新兴的名菜,以橙子去瓤为器,填充蟹肉、玫瑰露、干木樨,鲜且不腥,风味不输金齑玉鲙,你尝尝。”

从萤拾起勺子,舀了半勺蟹肉品尝,不由得轻轻挑眉。

见她喜欢,淳安公主微微笑道:“这是太仪里几位厨娘研究的,姑娘们人人都喜欢

,可惜这样好的味道,明年未必再有了。”

从萤闻言微怔:“莫非是资费太靡,难以维持?”

公主轻轻摇头。

“那是时令鲜物,要看气候供应之故?”

公主说:“也不是。”

那就有些难猜了。

见从萤搁下了勺子,公主面上愁色更深,叹气道:“只怕明年太仪女学未必有此盛景,若是经营不好,恐要被迫关停,女学不再,这蟹酿橙自然无处可寻。”

“怎会如此?”从萤蹙眉关切道:“殿下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淳安公主说:“朝中有许多人攻讦女学祸乱风俗,国子监、翰林院,甚至一些在野的书生联合起来,逼迫父皇下旨关停太仪,让这些姑娘们回家去,仍读女诫女训,学相夫教子。父皇拗不过他们,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年底的论战由朝廷主持,请在野大儒与百姓一起做判官,听听太仪这一年里究竟教会了这些姑娘们什么,听听她们是否具备与那些男人一样的才能。”

“倘若太仪赢了,这些姑娘们有机会入朝,可这次若是输了……”

淳安公主面上露出一丝苦笑的意味,静静望着从萤:“只怕太仪女学,连带着许州等地方的女学,都要被迫一并关停。”

从萤微微变了脸色:“背水一战,存亡皆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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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点头:“不错,所以太仪女学亟待一位有学识、有胆量的掌仪,姜从萤,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协助本宫,共渡此难关,保下太仪女学,也为你自己谋个出路么?”

第97章 怀疑

淳安公主亲自顾请,这是极难得的机会,从萤未敢奢望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薛露微、卫音儿眼神热切,不住朝她点头,其他人或殷羡或好奇,也对她的态度充满了期待。

晋王低声与她说:“阿萤,人生得意须尽欢。”

从萤的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觉出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正随着血液贲张至全身,心头一点激昂的意气,像一簇细细燃烧的火焰。

她曾屡次劝自己算了吧,镜花水月不必妄想。

可许州时埋下的种子从未真正死亡,一经春风吹融、时雨浇润,就要挣扎着突破心中壁垒,几乎要脱口而出。

从萤抬头望向淳安公主,见公主朝她举杯敬酒。

“第一杯,为释本宫与姜家的往昔旧怨,盼你原谅本宫从前对你的为难。”

“第二杯,为谢你清谈论战挺身相助,太仪能有今日,也有你一臂之力。”

“这第三杯,是邀你就任太仪掌仪,本宫想把太仪托付给你,姜从萤,你可敢接,你可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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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面不改色连饮三杯,将从萤架上了高台,使她避无可避,不得不回应。

其实这仍然是逼迫,利用公主的地位、利用故友的期许、利用太仪的艰难处境。只不过硬刀子换成了软枷锁,威逼利诱换成以情胁人。

到了这个份上,倘若她还不肯应……

淳安公主面上笑得亲切温和,心里却在琢磨直接将人掳回公主府的可行性。

晋王在旁边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好像在提醒别人他还没死。

正琢磨着时,却见姜从萤也给自己倒了杯酒,起身走到公主案前的空地跪下,将酒杯举直齐眉。

晋王想要拦她:“阿萤,那是酒。”

从萤点点头:“嗯,我知道。”

她的神色温和坚定,瞧不出悲喜,唯有一双秋水般的明眸,落在公主身上,隐隐泛起涟漪般的光亮。

她说:“我敢,我愿意。”

说罢举杯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嗓音被醇酒浸润得清亮柔和:“公主殿下猥自枉屈,萤如何不奉命驱驰?今日当着殿下与诸位太仪师生的面,萤愿在此立下军令状,既临危受命、忝居掌仪,必鞠躬尽瘁、力挽狂澜。倘不能带领太仪在年底论战中胜出,保住女学,萤愿自戕于太仪门前,以谢辜负殿下深恩之罪!”

声调虽柔,字字却如落珠,掷地有声。

淳安公主被她这一席话惊住,她想到从萤也许会答应,却没想到是以如此不留余地的姿态,面上瞧着柔软可欺的一个人,内里竟有这样决绝的傲骨。

心里的诸多算计一时都被震散。

公主连忙起身去扶她:“快快请起,何至于此!”

不料这一扶,却扶了个趔趄,从萤毫无预兆地朝她倒过来,淳安公主尚未及反应,另有一只手从旁侧伸过,牢牢扶住从萤,十分熟练地将她揽进怀里靠着。

是晋王。

他说:“阿萤醉了。”

公主微有些惊讶:“就一杯?”

“是,她酒量极浅,几乎不主动饮酒。”

她第一次主动喝的酒,是与谢玄览新婚夜的合卺酒,今日敬淳安公主,是第二次。

晋王垂眼看着从萤,眼底情绪不明:“若非有推心置腹的话要说,若非有轻生死的诺要许,她不会端起酒杯。公主殿下,向你表忠的人很多,但阿萤的真心难得。”

淳安公主静静望着饧眼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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