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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转身往上山的方向走,全然不顾晋王在身后急切到咳血的呼唤声。
谢玄览指派的护卫上前搀扶晋王,结果挨了一耳光。
他此刻的样子简直像显了形的厉鬼,面上惨白无血色,唯有瞳孔漆邃、唇染血红,气急败坏道:“为何不去拦她?对谢三而言究竟谁更重要,你们都没有脑子吗!”
护卫十分无辜:“我们不知道啊,我们只听未来少夫人的吩咐。”
晋王阖目深深吐纳几息,才将胸腔涌上的急血压下。
他本就是随阿萤而来,更不可能独自归去,转念之间有了新的计较,命令护卫长道:“将这些姑娘护送回云京,先往奉宸卫卫所安置,不许走漏风言风语。”
护卫悄悄扫了一眼他的腿:“难道晋王殿下也要上山?”
晋王冷声冷气:“连你家少夫人都顾不好,少来问孤的事。”
他只留了一个护卫搀扶,不是上山,却往南向的官道走去。走了约小半个时辰,蟹壳青的远天渐渐泛起鱼肚白,冷红色的曙光照见山下驻军的军帐轮廓,高高飘起的牙旗玄底金线,阔绣着“淳安”二字。
晋王披着一身晨霜而来,对拦截盘问的巡卫说道:“速去通禀公主,就说臣弟萧成请见。”
淳安公主一夜未眠,正听幕僚们争论是否该联骠骑将军斗淮郡王,顺便杀个谢玄览打打牙祭。车轱辘话毫无新意,甘久却仍斗志昂扬:“那王四胆敢对公主不敬,杀他尚不解气,岂能联合?淮郡王面上端恭,阴为绊阻,更是该死。至于谢三,哼,姓谢的没一个好东西,该杀!”
淳安公主搁下酽茶,悄悄打了个哈欠。
此时侍卫来悄悄通禀,淳安公主顿时一扫困倦,颇感兴趣地道:“延他别帐相见。”
淳安公主想不通这病秧子痨鬼为何也来凑热闹,打起精神准备好生虚与委蛇,探听他的意图。不料未等她问,晋王迎面便道:“请殿下即刻整兵,上山擒贼!”
淳安公主好整以暇:“擒贼,到底谁是贼?你们一个两个都像中了邪,进门就对本宫施令,不问清楚,本宫怕踏进什么陷阱。”
晋王:“我愿以阖族性命起誓——”
淳安公主笑道:“你不是谢三,本宫与你是五服之内的表姐弟,并不想受你毒誓株连。”
晋王:“那公主想如何?”
“本宫要听实话,”淳安公主含笑打量他,“你请本宫起兵,是因淮郡王威胁了你的嗣子之位,你想落井下石斗倒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见他沉吟不语,淳安公主正色道:“你想好再答,须要立誓,若有一字虚言,定叫事与愿违。”
“事与愿违”这四个字,如一记重锤落在晋王心上。
他如今已是敬神信道之人,绝不敢以阿萤的安危来做运筹的砝码,单是设想她遇险的景象,他已是神魂俱颤,难以忍受。
沉默过后,晋王说道:“不是。”
天
色已然明亮,帐外军马嘶、兵戈鸣,隐约听见传令兵奔走呼喊:“山上起火了,山上起火了!速速禀报公主!”
在帐前被宣驸马拦下:“知道了,去吧。”
淳安公主不急,缓缓呷了一口茶,仍等着晋王的答案。
山火一起,从萤更是危险,他默然叹息,坦然道:“因为我觊觎谢三的未婚妻。”
淳安公主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你觊觎什么?”
晋王说:“谢三与淮郡王同困鬼哭嶂,他未婚妻听闻此事,一早孤身登山相赴,我思慕她,不愿见她遇难。”
他见淳安公主沉思,又加了一道砝码:“另外,我知道独眼龙的下落,就在王兆深随军帐中。想必此刻他已开拔上山,要与淮郡王接头。”
淳安公主冷笑一声,怪不得她昨天搜了一天山都没抓到独眼龙。
得到了这极有价值的消息,她立刻起身传令:“速整三军,沿王兆深的行迹,上山擒贼!”
*
从萤远远望见山火,心中越发焦急,这说明淮郡王已决定与王兆深合作,而与谢玄览撕破了脸,她很可能已经来晚了。
她心中忧惧,加之多日饥乏,脚下不慎踩空,摔在了废弃的捕兽坑里。
这捕兽坑口小而洞身大,形状如瓮,坑口又被野草遮蔽,若不低头谨慎走路,确实不易发觉。倚云循声跳下来,正要将从萤带上去,从萤却示意她噤声,趴在坑壁上细听。
咚咚咚,好像是杂乱的马蹄,有军队行来,暂不知是谁。
二人屏息躲在捕兽坑暗角,听见那军队逐渐走到近前,并未随即离去,反而停下整顿,好像在等人。
倚云试探着露头瞄了一眼,回身朝从萤比了个“四”,意为王四的军队。她继续探头张望了一会儿,从萤为她提心吊胆,突然见她猛然缩回了头。
倚云与她接耳道:“淮郡王来了,绑着三公子。”
从萤心头重重一沉,变了脸色。
淮郡王的人马走得稀稀落落,停在不远处,与王兆深正隔着这一道捕兽坑。双方紧张对峙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坑里还藏着两个人。
先是王兆深开口大笑:“淮郡王殿下可真是叫我好等,兜兜转转还是得咱们合作,我王家军岂不比他谢三得用?”
淮郡王恶狠狠道:“少废话!你说要用契盟书与我交换谢三的人头,谢三我给你绑来了,契盟书呢?”
王兆深的亲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封:“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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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声音,从萤蹙了蹙眉,竟觉得有些耳熟。
“走近些,看不清。”淮郡王亲自带着谢玄览向前,打算一旦确认契盟书为真,就与王兆深进行交换。
谢玄览原本乖乖随着淮郡王走,忽然,他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支钗子。这钗子并非寻常钗子,而是昨夜他在从萤头上见过的样式,因钗头正是一只振翅的萤,所以有些印象。
昨夜他没让姜从萤走这条路,这钗子为何会在此处?
谢玄览瞥见了被荒草遮掩的捕兽坑一角,目测那尺寸,心里生出一点不祥的预感,他假借脚下被绊,踉跄着屈腿跌跪,视线低下的那一刻,正好与焦急仰面的从萤目光相撞。
从萤挥了挥手中匕首,示意他跳下来,帮他割开绳索。
谢玄览的眼神里是掩不住的震惊和五味杂陈,比起感佩,更多的却是恼怒她的鲁莽和不自惜。若真跳下去,引起旁人注意,他有武功傍身可以搏一线生机,她自己呢?
他生怕从萤会闹出什么动静,不待旁人来提,迅速起身往王兆深的阵营走,边走边高声道:“不就是交换么,我不怕,王老四,反正你也不敢杀我,我死不了,我知道你要拿我换大鱼!你不敢杀我!”
喊的声音很大,确保从萤肯定能听见。
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