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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览没有任何反应。

从萤深吸一口气,自顾自地说起西桥棚区的事:“如今并无灾荒饥馑,西桥棚市却有许多人家卖女儿,我疑心这背后有什么勾当。方才瞧见一个女孩儿,曾有一面之缘,我想买下她,但是前头的买家太凶悍,只好请三公子帮忙。”

谢玄览极轻地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心好。”

从萤被他刺得心头微微一滞。

然而他下一句话却是:“你可怜那姑娘,也可怜晋王,独独不可怜我。”

从萤怔愣:“我……”

“到了。”谢玄览不愿再听她说什么,掀帘跳下了马车。

这一来一回毕竟耽搁了时间,怜君父女与那吊梢眼买主都已不见。

从萤一连打听了数个路人,都摇头说没见过,她正焦急得原地徘徊时,余光瞥见矮棚那边买过消息的老妪正暗悄悄地打量她。

从萤三两步跑过去,情切地握住老妪的手:“阿婆,你知道这些女孩儿都被卖去了哪里对不对?求你可怜可怜她们,我愿意出钱买她们的下落。”

老妪却甩开她:“不知道,你少来歪缠!”

老妪身后的矮棚里蹲着一个赤裸黝黑上身的男人,也许是老妪的儿子,并不友善的杂浊目光落在从萤身上,缓缓站起身。

尚未知觉的从萤仍在对老妪好言相劝,谢玄览却突然提刀走进来,一脚踹翻了正弓腰起身的男人,踩在他颈间,手中长刀随意往下一戳,堪堪擦着他的命门插进地里。

他浑身透着煞气和冷戾,将从萤也吓了一跳。

却听他对老妪道:“透露了风声有人杀你是吗,你现在不说,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老妪被这活阎王吓得险些厥过去,眼见他拔了刀就要往男人眼珠子上戳,老妪连忙道:“是独眼龙,买人的主顾是独眼龙介绍来的!”

从萤:“听起来像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

老妪瑟缩着点点头:“西桥这片儿都归独眼龙老爷管,我们……我们也是要朝他纳粮的。”

从萤自知势单力薄,不能贸然去趟这浑水,偏偏想起怜君绝望的神情,又不忍心不甘心就此袖手。她正思索能否请季裁冰辗转与这位独眼龙搭线,花些银钱将人赎回时,却听得身旁谢玄览一声轻嗤。

他说:“晋王病得不省人事,你想靠他这个病秧子,只怕那女孩儿尸骨都腐了。”

从萤抬目望着他。

谢玄览:“但我认识独眼龙。”

从萤:“……!”

她追着谢玄览出了矮棚,情急中拽住了他的袖子,又在他停步望过来时讪讪松开手。

她竭力想表现自己的求人的诚意,婉转铺垫道:“我知道,从前我已是高攀谢氏,如今我辜负三公子的情意,三公子必然不会原谅我这样对感情不贞的人,我亏欠三公子良多,非言语可以化解,要休要弃,我任凭三公子处置,绝无二话。”

谢玄览:“你打了一路腹稿,全是这些废话吗?”

从萤:“……”

见他要走,从萤

连忙图穷匕见:“怜君之事关乎生死,还请三公子与独眼龙周旋,救命大恩,另行相报,不胜感激!”

谢玄览翻身跨上马,睨着从萤,缓缓说道:“我可以去找独眼龙,但你不许去见晋王,否则被我知晓,你就别想再见怜君。”

从萤连忙点点头:“我知道了。”

目送谢玄览离开后,从萤想了想,仍是去寻季裁冰。

她想着季裁冰三教九流人脉广,也许听说过独眼龙这号人物,她不能一味仰赖谢玄览,哪怕对独眼龙多些了解也好。

孰料季裁冰也正为一桩麻烦事烦心,她面前站了好几个鼻青脸肿、绑夹板缠绷带的伙计。从萤细问之下,原来是季裁冰的夫君在南边几州做生意赚了钱,先行将细软和新式花样布匹运回云京,不料却在鬼哭嶂遇上山匪,不仅货被劫了去,更是死伤了好几个押镖伙计。

季裁冰叹气道:“钱虽然心疼,散尽仍可复来,可怜我这些伙计,家中老小正翘首盼着他们归家。谁曾想鬼哭嶂那荒山头,竟能攒出这么多山匪来!”

从萤安慰她:“万幸姐夫没有赶在这趟,要赶快给他递信,叫他换路入京。”

季裁冰:“鬼哭嶂的山匪不除,往南的生意就不好再做了,这天杀的独眼龙,命债钱债,我早晚要他一并偿还!”

“来日方长——等等,你说谁?”从萤心头咯噔一跳,怀疑自己听岔了。

季裁冰愤愤道:“自然是那鬼哭嶂杀出来的山匪,自报家门叫独眼龙,这些嚣张的亡命徒,也不知朝廷何时才能法办了他们!”

从萤攥紧了袖子,脸色缓缓变得凝重。

季裁冰安顿好伙计,这才拨冗询问从萤:“你急匆匆跑到我这儿来,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裁冰阿姊,”从萤握住季裁冰的手心里一片冰凉,“这件事太古怪了。”

她将今日在西桥棚市所见所遇,略去了与谢玄览之间的不愉快,讲给季裁冰听,同时道出心中的疑惑:“独眼龙在城内强买年轻姑娘,在城外又大肆劫掠,行事如此嚣张残忍,早该恶名在外,可我今日,却是头一回听说此人。”

季裁冰说:“我做生意这么久,也是头回听说这号人物。”

从萤:“他本当暗中攒力,闷声作恶,才能长久苟存,可他不仅向被劫的商队报上名号,连西桥棚市的老妪都恐惧他的恶名,他好像……并不怕被朝廷知道自己的存在。”

季裁冰蹙眉道:“莫非他背后有大靠山?” w?a?n?g?址?F?a?B?u?Y?e?i????u?????n?????????????.???o??

从萤轻轻摇头:“不像。今上并非无为放任的昏君,他若真有靠山,更应隐踪蹑迹,否则不仅不能长久,而且会牵连靠山。我倒觉得,独眼龙像个靶子。”

“靶子?”

“故意招摇作恶,竖起来扎眼……可我想不通,山匪肆虐,到底会对谁有好处。”

季裁冰走的是和气生财的路子,论阴谋推算,她就是个葫芦棒槌。从萤与她大眼瞪小眼许久,眼见着思路钻进了死胡同,只好起身告辞。

她说:“朝政上的事,我要去请教另一位仁兄。”

季裁冰眨眨眼:“莫非是晋王?”

从萤示意她噤声:“低声些,这不光彩……三公子派人跟着我呢,我得绕着晋王府走,哪里还敢去见晋王。”

季裁冰倒吸一口凉气:“莫非你东窗事发,被他当场捉双?”

从萤:“……好姐姐,少看些话本。”

她叹了口气,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摆摆手同季裁冰告辞,登上马车后,同车夫报了个地名:“鸣珂坊,杜宅。”

谢玄览只说不许她见晋王,可没说不许她见杜如磐呀。

第39章 醉鬼

杜如磐对从萤的造访十分惊讶,一面受宠若惊地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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