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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她听见挑货郎的叫卖声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她没有钱,指着货郎挑垛上的糖串咿咿呀呀,输红眼的赌棍侯三见她冰雪可爱,用一文钱买的糖串将她骗走了。

从萤握住小妹乱晃的手,摘下粘在她袖角的糖块放进嘴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紧紧拥着小妹说道:“不怕,姐姐不会丢下你的。”

绛霞冠主见此叹息。她最见不得小姑娘受苦,掐指给从萤算了算,说:“既然日后你也回到云京去,若舍妹有头疼脑热,可去城外青芦山玄都观寻我。”

她一语成谶,半年前,皇上突然起用祖父,她们一家又回到了云京。

从萤念着往事,一路默默出神,直到马车停在山门前,小妹拽她的袖子才幡然惊觉。

她将手心里摩挲的金镶玉佩藏回袖中,挑帘,见绛霞冠主带着几个小女冠,正停在山门处等她,仿佛早知晓她要来拜访一般。

从萤情不自禁笑道:“姑姑,劳你芳驾在此,是又算到了我的行踪?”

绛霞望着她,见山岚金光浮绿鬓,如吹开一枝灼灼木樨,她眼底虽深藏着愁绪,面上却是神采奕奕,心中不由得无限感慨。

三清天尊庇佑,梦中故人如昔。

从萤跳下车,同几个小女冠一一见礼。

这些小女冠或是弃婴,或是孤女,都为绛霞冠主收养,跟随她养生修道。因从萤常来玄都观陪伴,带来些热闹,她们都很喜欢从萤。

厮见罢,女冠们帮车夫往外搬东西,绛霞冠主牵过小妹阿禾的手,细细问询她的近况,然后对众人说:“我要带阿禾到精舍去焚香施针,你们都不要来打扰。”

从萤与众女冠齐声应是。

女冠们上午要跟随师姐读书,与从萤待了小半个时辰后,都恋恋不舍地离去。唯有年纪长些的倚云师姐闻讯寻来,手握一册《淮南子》,对从萤道:“总算盼着你来,我有些文义不通的地方,想请教你,咱们边走边说。”

今日道观里香客冷清

,更显秋色浓深,沿着偏殿向后山方向,满地霜叶如火,是另一番深红浅碧。

从萤与倚云师姐相携而行,一人身着素织褙子,一人身着浅紫纱罩,像是这树树秋色里衣不染尘的天女仙君。

“……‘饥虎可尾’的‘尾’字,并不应作‘尾随’之意,它本是楚国时的文字,上‘尾’下‘少’,此字意为践踏,讲的是若心中纯白无机,其强大可以制伏饿虎。”

从萤握着书册娓娓而谈,忽然,她的目光落向一棵乌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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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桕树临山亭而栽,颇有巍峨之势,顶梢的叶子红透如朱冠,底部粗枝仍绿叶葱茏,挂了许多祈福的木牌,微风吹过时候流苏交织,叮当作响。

从萤停下脚步,望着乌桕树出神道:“这场景,总觉得哪里见过,莫名熟悉。”

倚云师姐说:“本是一棵寻常的乌桕树,约小半年前,有位香客挂了首诗作在树上,不知怎的传开,引得许多人前来,竞相附和,便给装挂成了如今的模样。”

从萤上前探看,很快在众木牌中寻到了最先挂上来的那一首《秋台啼兰》。

兰草惜颜色,移向高台栽。

遗爱惹芳妒,虫蚁附香膻。

飘飘西风起,摇摇孤影寒。

恨未生羽翼,竞霜逐秋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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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云师姐点评道:“此诗文采中成,虽有古韵,却算不得出众。”

从萤说:“文人墨客吟兰花,总是颂其清高难攀,此人却不同。”

她仔细端详木牌上的笔迹,凑近嗅了嗅仍残留其上的芳香,颇为肯定道:“是位女郎。”

她说着,又信手翻了翻周围的和诗,苦笑着摇摇头:“这些人都不懂她,她求的绝非是情郎的眷顾……她必然是处境艰难,又无处可诉,才发为喟叹。”

倚云问:“那她求什么?”

从萤说:“我不知道,可能她也正迷茫于此。”

倚云笑道:“难得见你如此感兴趣,莫非也想和诗一首?炭笔就在亭中。”

从萤竟然真的走去亭中,拾起了木牌和炭笔。

只见她写道:

既生照庭色,岂甘同蔓草。

秋风布德泽,高台助远香。

桃李随尘尽,虫蚁朝暮死。

秋鸿避寒去,也羡傲霜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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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平不代表女主水平,作者作诗水平有限,请读者朋友发挥想象力,假装成很厉害的样子[合十][合十][合十]

第8章 道逢

绛霞冠主施罢针后,小妹高兴地说头不疼了,跟着几个女冠姐姐去拾板栗烤着吃。

从萤与绛霞冠主山亭里对坐饮茶,问起在乌桕树上挂诗牌的那位香客。

“她啊。”绛霞冠主笑着叹了句,却是没了后话。

从萤奇怪:“姑姑是世外人,难道也有不可说?”

绛霞道:“非我不可说,是我不能肆意乱了缘法,我还是惜阴德、敬天道的,不像某些人……”

提起这个,绛霞忽然问她:“听说谢氏要与你家联姻,你要嫁那位谢三公子么?”

此事已在孝成郡主面前过了明路,她是个有名的长舌媒人,传扬开倒也不奇怪。

从萤垂目轻轻摇头:“水中捞月罢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绛霞问:“怎么说?”

从萤道:“于理,吾家只求平安,不贪富贵,便不该与炙手可热的谢氏绑在一起,于情么……”

“于情如何?”

从萤拾盏饮茶,澄金色的茶汤里晃动着她眼底的怅然,她却笑了:“姑姑,何时对世俗的事这样感兴趣了?”

绛霞便不再问了,望向天际的乌云道:“恐是山雨欲来。”

从萤担心雨天山路难走,携小妹早早告辞,倚云师姐用烤熟的板栗塞满了小妹的布袋,圆鼓鼓热乎乎,仿佛揣了两个手炉。

果不其然,马车行至半路时,大雨倾盆般落下。

车夫放缓了速度,从萤听见马车后渐传来杂乱的马蹄与嬉笑怒骂的声音,挑帘回望,见是一行锦衣公子游猎下山。

为首那人身着宝蓝色软缎圆领袍,从萤认得他,乃是英王儿子、今上的子侄,淮郡王萧泽贞。

她放下帘子,对车夫说:“路旁避让他们。”

车夫在山路稍宽处勒马,那行年轻公子瞧也不瞧地从旁经过,从萤正要松一口气,有人同萧泽贞说了句什么,他突然调转马头,又折身回来。

隔着密如蚕织的雨声,从萤听见萧泽贞问:“这是永兴坊姜家的马车吗?”

从萤默默叹气,挑开帘露出面:“是姜家的女眷上山拜神。”

萧泽贞为她的美貌怔愣了片刻,回过神后轻笑道:“原来你就是攀了谢氏高枝的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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