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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地忍着痛过来伸手扒拉他,费力地想把他拉起身。“你怎么样了呀?”

——后来发现一点也不费力,赫连绮之被她轻易地拽了出来。

一身白衣染泥带尘、白发也污灰了不少的女子有点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的力气这么大吗?”

被她一把拽出来的赫连绮之,狼狈地跌坐于泥沙碎石上,略觉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下时双手撑地,气息不稳地看向了自己肋下。

那里正慢慢地洇出血来。

陷落下来的泥沙碎石里不光有桌木、布伞,和他之前用以铺设陷阱的铁索钩丝,还有破碎开来的酒壶和陶碗。

他的肋下和后背,均在落地时,被嵌入了一块酒壶或陶碗的残片。

血顺着衣襟往下流淌,使得沾身的泥尘粘腻地贴在他的衣上、身上,混着血,吸附愈紧。

“那里应有地下河,师姐去洗洗手吧。”赫连绮之凭着记忆里赫连秀与他描述的峡谷地貌,指了地下河应属的方位给面前之人。

女子点了点头,便乖乖地转身寻去了,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中。

赫连绮之坐于地上不动,迟怔地看着那道背影隐没于暗。他恍惚了一瞬,才慢慢从怀中拿出了固元凝血的丹药,喂自己服下了两颗。

眼下环境不适宜取出陶片处理伤口和止血,只能先服凝血之药让伤口慢慢止血。

端木若华洗完手便脚步轻快地寻了回来。而后看着赫连绮之同样沾满泥与血的双手道:“你的手也很脏,也去那边的水里洗洗干净吧?”

赫连绮之下时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确实破皮沾血的地方满是黑泥与尘,只有方才拿药的指尖还留有小块的薄灰与余白。

他仰首看向了站在他面前,仍处于醉酒中而不自知的女子。霍然笑了起来。“师姐,这是我第一次看清自己手上……沾了血,满是污泥与尘,脏成这样了。”

“你眼睛不好吗?之前都没有看见吗?”她软糯着声音,下时半蹲下身来,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以前只道师姐看不见,眼睛是瞎的。”赫连绮之看着她于自己眼前晃动的手,脸上笑意愈深。“现在才知道,师姐虽然看不见,却不瞎。绮之自以为看得见,却真正目盲,也心盲了这么多年。”

“没有啊,你的眼睛跟着我的手指在转呢!是好的,看得见。”白衣女子笑着盯着他的眼睛,倔强地开口反驳道。

“也许只有你像此刻这样了,绮之才敢在师姐面前,无所顾忌地说出来……”一声长笑,赫连绮之回视着面前笑颜明亮的女子,有些贪恋地想要伸出手去抚她脸上的笑,下瞬看到自己手上的泥与血,又堪堪止在了半空中。

他的视线慢慢垂落,眸中越来越空,语声忽而压抑又惨恻。“师姐你知道吗……那个男人……那个我恨了半生的男人……自以为他抛妻弃子……丢下我和我娘不要的那个男人……我们的师父……陆清漪……”

破碎的哭声再难抑制,回荡在峡谷地下的深处。“他……”

他没有任何,对不起我与我娘。

因为我原本就只是,一群流民强-暴我娘,生下的野种……

当年夏国的第八任清云鉴传人清一大师流落羌地,化名陆清漪,被大榆谷的羌族姐弟所救,后来被夏明帝派当时还是叶家影卫的墨夷氏寻回。

陆清漪看出了本该和他一起回返大夏的九州御,已与救他的西羌少女相爱,便命他留下,管理和主掌羌地三年,两人一起发展起来的大同军,自己随同墨夷氏影卫回返夏国。

他走的那一晚,情窦初开的羌族少女冒雨追了过去,赫连嫣在雨中寻找他马车离开的痕迹,却被雨迷了眼,骑马追去了另一条偏僻的小道。

而那小道上,正有十几个流民蜷缩着躲在树下避雨。

赫连嫣下马向他们打听有没有见过一辆汉人的马车驶过……

十五岁的羌族少女白得像个瓷娃娃一样,双颊粉嫩,黑亮的眼珠儿像晶莹的葡萄一样又大又圆。因为淋雨,湿衣与发皆贴在了身上,看起来单纯明丽又惹人怜爱。

等到赫连秀发现姐姐不见,骑马追到陆清漪的马车,却没有寻到姐姐时,心里立时就预感不好。

他与陆清漪一起寻回,寻到了那条偏僻的小道上。

当时赫连嫣躺在树下,已经被那群流民折磨得奄奄一息。

冷夜的雨打在她苍白如纸的面颊上,她张着空洞的大眼仰望着暗沉落雨的夜空,一面无知无觉地流泪,一面嘶哑唤声着陆清漪的名。

护送清一的墨夷氏影卫被清一下令,将那十几个流民全数斩于了剑下。

陆清漪抱起了树下破碎支离的少女,揽在马车中,回返了大榆谷。

少女在陆清漪的救治下整整一月才醒,其间一直因为发烧处于半梦半醒的浑噩惊戄状态,陆清漪守候在榻前,一遍遍地出声安抚少女,直到少女终于能够安睡到天明。

后来赫连嫣醒来,看见陆清漪,说那一晚自己骑马去追他,后来……后来怎样了?自己是不是追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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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漪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终不忍说出实情,只点头诉与她:追到了。

“那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因为那一晚你的马跑丢了,你淋了雨,是和我一起乘马车回的大榆谷。”

后来赫连嫣发现自己怀孕,理所当然以为是那一晚陆清漪与她……

所以他才会为了她又回来了大榆谷。

为了安抚赫连嫣,陆清漪在大榆谷留了一月又一月,直到明帝再度派人寻来羌地,催了一遍又一遍。

赫连秀将一切看在眼里,大榆谷中,暗中潜伏在侧不时催促陆清漪离开的夏国武人已经越来越多。

他知道姐姐肚子里孩子的真相,也知道陆清漪在夏国当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这个男人根本不属于他们这小小的西羌大榆谷,最后一定会离开。

于是在姐姐对陆清漪的依恋更深前,他叫陆清漪离开了。

时陆清漪心有不忍,赫连秀看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是你一定会走的不是吗?我怕继续拖下去,你再走,姐姐就活不下去了……”

陆清漪听了他的话,一夜辗转未眠,他想要留下一封书信与她辞别,但提笔数次后,未能写出一言一字,最后叹声罢,只留下了一幅画。

——便是那幅后来被赫连嫣绣在了赫连绮之腰带上的山河日月图。

不论赫连嫣,还是不明真相的九州御、九州旭,都将那幅画解读成了:吾心在夏,不会留下。

对,亦不对。

不对,亦对。

总之是因为责在大夏,所以他不得不离。

次日陆清漪随同墨夷氏影卫驱马而离,榻上原本安睡的赫连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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