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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眨!今日你要么此时此刻现在就跟我走,否则我连你亦能舍得下!”
她终是摇头。
后来便见惊鸿一弩破空而至,一袭白衣挡在自己身前,鲜血染红了他衣上本就醴艳的红梅,温意从他的口中、胸前,渡入了她的颈间、衣内,她满身满手,沾染的都是他的血……
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女子于昏沉中毫无自知地,泣不成声。
后来便是阿紫扬刀挥砍的邪戾狂笑,一遍遍地传入她耳中,直到她抬手对着笑声传来的方向,射出了手中的银针……
笑声立止,紫衣的人儿徐徐倒下,她看着自己所在,眯眼儿笑着喃声:“谢谢师父……没有让阿紫……再错。”
痛意从心口蔓延开来。她的心口仿佛也被那根长针贯穿了,一滴一滴地滴着血,从她射出银针的那一刻,直到今日。
“绿儿只愿来世还是你的弟子……一生侍奉,不背不离。”绿衣的人抱紧赫连绮之,仰面在她面前,向着狂风呼啸的悬崖下倒落下去,崖外的风吹在她的脸上,那么冷那么冷,似要将她脸上的泪,心头的血,都凝结成冰。
她说:“师父,照顾好自己……”
她说:“竹简太寒,绿儿读给师父听就是。”
她说:“师父,下雨了,弟子送您回房中歇息。”
她说:“绿儿在。”
她说:“你受了伤,还一路用轻功跟着我吗?”
心口仿佛被人剜去了一块,其上刺着长针,又裂开了道道纹路。至今日,终于是痛彻心扉。
蓝苏婉便见榻上女子阖起的双目颊边,泪流难止。
她心疼地上前偎依在女子颈边,轻轻环拢着女子的发,眼眶不由自主地跟着红了。
待到女子颤声唤着:“绿儿……”她终忍不住埋头在女子颈边,亦轻声啜泣起来。
次日寅时,蓝苏婉强行输入内力给榻上女子,想要迫她醒来。
久久无用。
蓝衣的人心下渐紧,伸手再把女子的脉,发现其脉相短促虚浮,已现神思崩溃之向!
云萧晨起后,极快地沐身洗漱罢,备好热水端来端木若华屋中。然推门之际,脚下突然踉跄了一下。眼前一片昏黑。
蓝苏婉听见步声,头也不回地忧急道:“师父已然神思崩溃,体内天鉴元力四散,你我必得轮流输入内力为师父稳住内元……”
下时便听“哐啷”一声重响,云萧手中所端的热水砸落于地。衣绣红樱的少年面色陡然苍白至极,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头。
蓝苏婉转头看到云萧的模样,心惊而震:“师弟!”
榻上女子于此时微微仰首,于昏沉中再度呕了一口血出来。
几乎同时,云萧一只手扶在门沿上,慢慢跪至了地上泼洒四淌的热水中。
脑中黑光频闪,头疼欲裂,意识深处好像有一根细细的血线原本牵联着那头浩瀚的气海,束缚着自己。*
然而此刻血线倏然绷紧、变细……
越来越细……
待到云萧咬牙难忍时,那根已然纤细如丝的血线,终于“啪”的一声,断开了。
忽然有什么,从他的记忆深处倾涌而出。
一魅帘,千府居,参天的樱木在风中摇曳,斑驳了晴光日影。
长廊小径,赤红、淡粉的樱花瓣飞舞在半空中,慢慢飘落在草丛中、小径旁、石几上。
他站在高高的梅花桩上挽弓而射,另一道童稚的身影在他身边跑来跑去……
不远处看着他长大的府中家丁正拿着风干的肉条引得白狼与他们追逐嬉闹……
他站在梅花桩上转头向长廊那头看去,便见两个容颜倾城的男女,满面温柔笑意地向自己走来……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他的记忆、他的情绪……
他的骄傲、他的眷恋。
他的亲人、他的爹娘。
云萧捂着头跪在地上,满目是一张张曾经熟悉又亲近的笑颜,一日日,一幕幕,是他从记事起到十一岁其间的,所有悲欢喜怒……
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爹……娘……”恍恍然地唤出声,他慢慢将一只手撑到地上,耳畔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声凄厉又悲惶的哭喊。
音杀、虎啸,剧毒无光的血色暗弩……一只只被笛音操控的尸蛊人……
他的爹娘、他的亲人、他从小宠护的弟弟……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中。他的长辈叔伯、府丁玩伴兄长姊妹……一个个在火海中挣扎哭扼——
他的过去、他的仇恨……
他的悲绝凄愤怒与恨……
一息间全部倒回了脑海。
那些当初不识的面孔,如今一一清晰且不容辩驳地浮现在了他的脑中。
乐正无殇、申屠啸、公输明、青娥舍傅老、神女教诗圣姑……
还有那个站在丛丛尸蛊人身后,于斗篷下一遍遍吹着笛音操控尸蛊人射出血弩的幽暗身影。
手指攥进肉里,流出了血。
他被那一夜刀剑砍刺入肉的疼,刺激得满目腥红!
最后一遍遍回响在耳边的,便是弟弟被一剑刺穿前,对着他嘶吼出的那一句——
“哥哥……报仇……为爹爹……为娘……为连城……为我!!”
云萧惨笑一声,撑手跪伏于地,不多时亦是一口血吐出,随后闭目昏死了过去。
蓝苏婉看着他急目唤声道:“师弟!”
毕节城外。墨然带着为护他身受重伤的墨夷然却,在影网护送下终于也潜行回到了毕节城内。
墨夷然却本就于肺部有暗伤,此次引开羌骑追兵撤退断后,为护墨然挡下一剑,左肺再度被刺穿。
他怆白着脸色同墨然坐在一匹马上,后背蜷靠在墨然身前,低头一直在咳。
咳声虚弱。
二人在影网相助下夜潜入城,被孔嘉、孔懿识出,迎入了医堂附近的空屋。墨然下马后,小心地将脸覆铁面的黑衣少年抱下马背,用衣袍挡住夜风,抿唇平稳地将之抱入了屋内。
第339章 幼为长所育
入目所见,是陈旧斑驳的旧屋房梁。
梁上有一道铁锈色的划痕,像血一样。应是为逃战乱而走的屋主人,悬挂重物时不慎留下。
一身漆墨黑锦长衣,衣绣红樱满身的少年人躺在此间榻上,久久看着上方梁木。
不知看了多久,他霍而笑了起来。
笑声疏朗又萧然,透着幽寒戚戚的寂意,又有冷阔狂肆的沉意。
至后,眼角竟濡湿出了泪意。
“那时的南荣枭竟是如此天真……”他笑到颤声,语声骤然一低,透露出几分喑哑:“师父,你可真会骗小孩儿。”
牙间咬了咬,他抑声:“这七年,你管束压制我的这七年……我何以感觉这七年才是我的过去呢?”
“……怎能如此之傻?”他陡然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