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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无所适从。
端木若华本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下瞬自木轮椅中爬起……脚步踉跄了一下,呆呆地往帐帘外走。
榻上之人看着她的背影,步步离远。
茫然无觉。
恍惚失神。
是踌躇的,也是决绝的。更是本能地远离。
他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先是平静,后是颤栗。
一颗心像被无形之物狠狠箍住,推得他往前,推得他抛下所有悲思急郁……
他控制不住地战慄。
语声陡然喑哑:“我让你为难了么?萧儿可是……让你觉得不适了?”
白衣的人脚步顿了一下,眼中一片惊茫。
“你可是……便希望我所有为你做的,只是出于师徒之义?”
“希望萧儿对您没有别的心思?希望我还是世人眼中,那个谦恭谨慎、尊师重道的‘云萧公子’?”
转身下榻,赤脚于地。
他蓦然几步上前,一把从后抱住了她。
“我也不想——”语声颤抑:“让你为难。”
她抬手而上,本能地欲要掰开他的手。
“萧儿怎么舍得让你为难呢?”语声颤涩,低抑如泣:“怎么舍得让你痛苦……让师父你、惧我呢?”
端木闻到了他身上伤口撕裂开来,重又散出的夹杂着樱花香气的血腥味。
越来越浓郁。
他就这样什么也不再顾及地抱紧了她,一丝一毫也不愿松开,全身隐隐颤抖。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他猛地扬声道:“我从未想让师父为难!更不想见你痛苦……我原可以隐忍一生,压抑,克制,一辈子只做你的弟子……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她听见他的语声,颤栗嘶哑,已近哽咽。“我的心事被他当众说了出来,师父你已经听到了,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慢慢所有人都会知道。”
他更加抱紧了她,像惶然无助的小兽。
“而你,必会像以前一样,开始避讳我,疏远我……最后推开我。”
白衣之人的手微微颤然地滞于了半空中,只因听见了他压抑的低泣声。
“你会想弃我。”
心陡然如被尖针刺了一下,端木若华满目茫然,颤簌着身子望于面前虚无。
“我最害怕——”他泣声:“你弃我。”
心不受控制地拧痛了,白衣人面无血色。
唇轻轻颤抖。
混乱,茫然,不知该要如何做、如何说。
久久,只有手脚上的凉意,越来越甚,如此清晰。
她终是清明了过来。
抿唇而抑声,低喑而哑然。道了一个字:“……改。”
身后之人愣了一下。
……改?
蓦然间排山倒海的绝望、痛楚、苦涩倾倒下来,他的身体滚烫,他的手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在抖簌:“嗯,对,改……当改……这显然是我错了……所以弟子应改……有错便改……错了便改……师父您说得对……说得对……我自然要改……我自然能改……我……”
白衣人听见他越来越混乱的语声,骤然心头更拧,一时惶然一时痛极。
“我——”他蓦然突兀地笑了起来:“我,会改的……我知道怎么改……我只是你的弟子……我不能亲你……不能像这样抱着你……不能对你坦言情爱……萧儿不能逾越……萧儿只可敬你……不能爱你……”他言至最后,语声喑哑如滞,忽是颤声问了一句:“那师父心念梅大哥……也能改吗?”
端木若华微微睁目,震怔于原地。
“可以不念,可以不忆,可以不再回想么?”
……不能。
端木若华指尖轻蜷起。
“可梅大哥已经死了,师父记着他,又有何意义?何不改了呢?”
端木若华不知为何红彻了眼眶,颤声问他:“你是……改不了了么?”
身后之人凄笑了一声。
下瞬颤然垂首,慢慢松开女子,缓步退离……于她背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怎会呢?”
他低下了头:“师父若能不避我、不惧我、不弃我……”
眼前慢慢模糊,有什么自跪地之人眼中恍惚滑落,溅落在泥尘之上。
他笑着道:“……萧儿什么都可以改。”
伏首于地,他又笑着道了一遍:“什么都可以改。”
璎璃于此时不觉间,怔然落泪。
无声拂帘退出了帐中。
白衣轻曳,他听见她的步声滞顿少许后,缓慢地行出了营帐。
伏地之人既哭又笑,慢慢手捂心口之上,蜷身而颤,久久未能起。
……
端木若华茫然地往前行,不知是撞到了什么,恍惚地侧了一下身,复又往前行。
后步声渐缓,她呆呆地望着前方虚无,静立于冷夜秋风中。
璎璃随行在后,于后望着她。
白衣浮月,冷夜凝声。
她极缓慢地敛了目,眼前一片晦暗。
呆立一夜,无言。
……
罗甸城中一颗老树下。
文墨染待面前女子行近后,递出了手中一枚玉叶旌牌。“此旌符为拜相之初皇上亲授,共予墨染三枚,可代行圣令,可请愿圣恩,更可作免罪赦令。”
叶绿叶低头看着面前之人手中的玉叶旌牌,思及了什么:“大人还记得叶绿叶是戴罪之身。”
文墨染目中闪过歉疚之意,然更多的是温柔:“当年宣王谋逆,举家被贬为平民,不得归京,更不得还朝……故我想赠此旌符予叶姑娘,如此天大地大,于叶姑娘皆是前路,再无叶姑娘不可还之处。”
叶绿叶敛目,片刻后,宁声道:“大人突然赠出此礼,未免太重。”
文墨染既柔又静地望着她:“不及叶姑娘一直替父所背负的万万分之一。”
叶绿叶听罢,怔住。
文墨染将玉叶旌牌递至她手边。“经年已过,今日的叶府再无必要承昔日宣王府之重,得此旌符,叶姑娘与令堂若欲还乡,也再无虞虑。”
叶绿叶目色更敛,微微有些复杂,踌躇一瞬,伸手接过了那枚小小的玉叶旌牌:“叶绿叶谢左相大人。”绿衣之人抱剑躬身,向面前之人镇重地行了一礼。“他日若有叶绿叶可以相帮之处,大人尽可直言。”
文墨染露出一抹极为悦然的笑意,极淡的“嗯”了一声。
叶绿叶起身来,再问:“大人可是要还京了?”
文墨染满目温柔地望着她:“非是还京,陛下传诏,前线战事命大将军与我商议定夺,故我将往中军所在,予巫将军一臂之力,望有助益。”
叶绿叶微低头:“大人不顾自身安危带叶绿叶赶赴罗甸解救家师于险的恩情,叶绿叶未及回报。”
文墨染宁声望她:“清云宗主关系大夏安危,举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