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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随后拂衣起身,“此毒烈性,毒性却短。一个时辰内不运功,便可解。”长发飘摇,纶巾如雪,墨然缓步自叶齐面前行过,举止和缓,温文尔雅。“还请王爷记得本座所言,如此,影网仍可为王爷助力,否则,王爷能明。”

言罢缓步行出,未回头。

“墨然告辞。”

叶齐目送他自屏风后行出。

面色已是阴恻冷戾至极,负手于后,十指紧握。

院中无人,墨衣云纹之人自房中推门而出,抬眼见雨帘成幕,垂于廊檐之下。

不觉敛目。

正欲抬步而行。一侧忽然有人唤道:“师兄。”

墨然面容温静,转目回望过去,少年形貌的人着一袭淡粉色长裳,腰间是经年不变的那条灰白色腰带,脸如稚子,十分圆润可爱,睫羽成扇,忽闪似蝶翼。

此时梨涡深陷,大眼弯成了月牙儿,正打伞而笑,一脸烂漫天真之色地望着自己。“绮之打伞送师兄。”

墨然只是看着他,而后点了点头。

两人并行于油纸伞下,穿过后院小庭往刺史府小门行出。因赫连绮之只及墨然肩头,故而撑伞的手举得极高,肩头濡(ru)湿不少。

“夏国江湖之上,想必都道师兄是温柔之人。”赫连侧首而笑,看着墨然:“却不知师兄独对一人满心温柔,对世人不过是表面温柔,轮到绮之,便是表面温柔也吝啬施予了。”

墨然淡淡地平视着前方,步履沉缓,只道:“师父死后,你可是真心欢愉欣喜?”

赫连绮之唇边余笑,转目亦往前看,未应。

“她若当真身死,你可会真心欢愉欣喜?”

赫连绮之露出浅笑:“师姐若是死了,绮之自然高兴。如她这般只为旁人而活,岂能不累?绮之看着怪心疼的……不如助她解脱。”

墨然驻步。

赫连绮之便也停了下来。

此时天已沉暮,雨水洋洋洒洒地飘落着,天地昏暗,不闻喧声。

“我劝不了你,便只能阻你。”

“师兄想护的,也只不过一人而已。”粉衣之人回看他:“对于这夏国,心下却希望叶齐能与我西羌联合以抗叶氏朝堂,最终斗个两败俱伤……绮之说得可对?”

墨然未再言语,久久,再度往前行出。

粉衣之人便也跟了上来,语声嘻然随意:“师姐要护这夏国,而我欲灭夏也欲除她,师兄最是难过,想要这夏国覆灭,却又百般想要护她……”

赫连绮之抬头来便笑道:“可想而知师兄若一直这么不忘旧仇、又不舍于她,到头来会落得个什么结局。”

墨然目中不由得浮现寂色,不回不应。

“今日毒堡门前叶齐因师兄寄来的信突然退兵,绮之虽未如愿助师姐解脱,却也有幸初见师姐平生落泪,已是不枉。”

墨然倏然一震。“……你说什么?”

“听到师姐流泪师兄是心疼多些、还是震惊多些?”赫连绮之眯眼笑道:“归云谷中十年从未哭过的师姐,今日毒堡阵前却为惊云阁主梅疏影的死而落泪……师兄,你可懂其中含意?”

墨然双唇抿起,直视前方不言。

“即便师兄从少时起便百般助她、护她,又有何用呢?因立场相背你对她道不得一句暗中所为,师姐她自始至终对师兄的忍让退护一无所知,却不知不觉把别人放进了心里。”

赫*连不禁冷笑:“且我看她言语反应,仍能如旧,竟似还未察觉……我看在眼里,一时觉得好玩,一时又觉得可怜,竟忍不住想笑。”

墨然怔声:“她当真……落了泪?”

赫连再笑:“对,梅疏影为师姐挡了我送予叶齐的惊鸿弩-箭,绝无生机,师姐将他环护在怀里,虽未言语,却已落泪。”

霍然一扬唇,他再道:“那模样,绮之初见时极为不喜,后来不知怎么,觉得甚是有趣……好似比死去的人是师姐,还要有趣。”有趣得想让她再多经历几次,直至痛不欲生,哀求于我。

墨然负于身后的手已然握紧。

赫连绮之又道:“我闻惊云阁与师兄的影网一明一暗夙敌已久,此番阴差阳错,绮之替师兄除去了此一劲敌,师兄高兴么?”

第254章 疼

墨然不知因何而怒,只冷道:“需你多事么?”

“即便我告诉了师兄这些,师兄仍不改欲护师姐之心是么?”

墨然抬头道:“即便如你所言,我难忘旧仇,亦不舍于她,只是倘若两相冲突伯仲,她必是永远放在第一位。”

随后看向赫连绮之,墨然语声冷肃:“是故你与叶齐联手我不多问,但倘若再要伤她,我定不容你等。”

赫连听罢眉眼皆弯,“呵”了一声。“师兄还要这般作茧自缚、自欺欺人呢。”

墨然自雨中抬步而行。“你说是,便是吧。”

天色渐阴,一位老奴打伞等在刺史府小门外,看见墨然出来,立时迎来。“主人。”

墨然颔首以应。

赫连绮之立身小门前,目送墨然被那老者迎入伞下,笑吟吟地道了句:“师兄好走。”

墨然回首看了他一眼,雨中撑伞而立嵌在门框中的粉衣人大眼黑白分明,面容粉嫩无瑕,形同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笑起来,尤其无害。

“你所知我影网消息,皆为影人相告?”

赫连绮之用他那与形貌迥异、阴沉森冷的语声肆意道:“师兄果然已经知晓舞雩声为我所救。”

墨然声冷:“他听从你的指示将影卫刺杀吴太后的指示提前,致吴郁八月即起兵,师妹不及离开,被困毒堡……险些危殁。”

赫连只浅浅一笑,并不否认。

墨然也便点了点头:“此后,影网便无影人了。”

赫连不禁再笑:“师兄就不好奇他因何会背叛师兄、相助于我?”

墨然负手立于老者伞下,只冷然道:“你出现地太过及时,对我影网之事也太过熟悉,恐怕他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人。”

赫连绮之眯眼笑起来,语声不改阴沉:“师兄果然对诸事皆了然得很,只不过他跟随师兄身边十数年,师兄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的仇人是谁,却从未想过让他复仇。”

墨然应:“是。”

赫连绮之抬眼望他,笑容烂漫:“还是为了师姐。”

墨衣之人未再应。

赫连绮之眨了眨眼,笑着看墨然转身离去,只笑不语,便又道了一遍:“师兄走好。”

墨衣之上云纹浮动,那人自雨中缓步行远。不再应声。

……

.

夜。

大雨滂沱。

雨碎泥溅声响彻在马车轮转的轱辘声里。

数辆奔行的马车后惊云阁千余人身披雨蓑骑马紧随在后。

泥水四溅,马蹄纷踏。

昏天暗地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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