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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们鸡鸣时分就得起来烧水、宰杀牲畜,以便天亮时各室去取新鲜的肉骨,所以这时候去,倒能取着肉。

“铜儿替我注水生火,烧开那高汤。”

两个小丫头听话的忙去了,小吏不是这里的食官,按规矩不能进里头,因此在汤官处的院外等候。

等灶上的水沸了之后,季胥用开水调了米粉,使其成流动的浆糊状,再用一个底部浑圆的铜钵,这样舀一勺粉浆在里头。

手指捏住钵底,在手里转上一圈,使得粉浆挂在壁面上。

放到沸水里头,再适当的摇晃,粉浆便均匀的铺在每个面,很快能煮熟,粉白粉白的,好像一张小猪皮似的,因此叫做豚皮饼。

这样做上十来张,镇在凉水中,小葫芦也把羊排肉取回来了,说:

“是今日才宰的羊,鲜着呢。”

季胥将这羊肉斩成骰子大的小块,用鸡汤来煨熟,这汤是季胥白天吊好的,有老母鸡、鸭、猪骨、火腿、牛骨等等,三四个时辰才成。

原本是想做帝室的早膳用的,一些需要肉羹的汤饼,用了这吊汤,吃起来味道更加的浓郁。

汤里另加了笋丁、香蕈丁,还有薯蓣丁子,一起煨熟,和羊肉并热汤浇在豚皮饼上,浇上辣汁,胡葱、胡荽,满室都是香气,这便成了。

她叫两个小的回去补觉了,自己和那小吏去了一趟蛮夷邸,折腾到这会儿,小吏敲了大宛的客舍门,说:

“使节大人,你要的豚皮饼来了。”

不曾想巴旦说:

“我不想吃了。”

这就是刻意的玩弄人了,季胥想,难怪师父王胡子从前会跟他动起手来,不过她也没有恼,只说:

“既这样,就不扰使节大人清梦了。”

但这大宛使节要在这里住到年后方归,要是每天都这样折腾,她肯定是吃不消的,想起自己看到的,向小吏打听道:

“怎么咱们敲门,不是他住在外间的侍卫来开门,反而是巴旦亲自来开,一直都是这样?”

小吏想了想,还真是,

“一直是他开门的,这巴旦,对侍卫倒是体谅的,偏偏对咱们刁钻。”

“去年呢,可也是这样?”

季胥问道。

去年也是这小吏接待的大宛,因有印象,说:

“去年是他的侍卫来开门,比巴旦和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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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胥回想起早上自己看到的,巴旦鞠躬的那幕,心里的疑虑更大了,这也许不是表象那么简单。

一路下了楼,只见一个外国客在楼下要吃的,用蹩脚的汉话道:

“伙计,我需要一盘点心,来填饱我的肚子。”

“去去去,打烊了,打烊懂吗?”

他面前原本在打盹儿的年轻小吏道,比手划脚的,

“厨房,厨房里没有人了,他们在睡觉。”

做了个闭眼打鼾的姿势,说:

“要吃的,只等明早辰时罢。”

这是来自安息国的商人,安息国不像大宛,大宛是服属大汉,归汉朝的西域都护府管辖的,每年要向大汉进行朝贡,而大宛的使节,在汉朝自然也有些厚待,住的是二楼的客舍。

安息国在西边,比大宛离这里还远,靠近古罗马了,那里的商人,会通过丝绸之路,做西域、罗马和大汉的贸易,比如带来那里的香料、香水、玻璃、水果,卖给汉人,再带走关中的丝绸、陶瓷器,卖给西方各国。

安息国是独立的国家,并不服属大汉,所以那里的商人,在蛮夷邸自然没有优待的,住的也是一楼的客舍。

在小吏眼里,这个安息商人和关中普通商贾没啥区别,因也不会为了他,去吵醒厨房当差的食官,更别提季胥这样的帝室膳人了。

安息商人道:

“外面宵禁,不能走动,也买不了食物,伙计,别这样,我会付钱的,我是真的饿了。”

他是黄昏才入住的,那时已经错过了蛮夷邸的晡食时间,身上的干粮又吃完了,他现在饿的能啃下一头牛。

季胥见状,便托身边的小吏将那碗白做了的豚皮饼,送给那个安息商人,自己提了空的食盒回少府官署了。

这安息商人正在哀求人家,却见一碗热乎的汤饼推到了自己跟前,小吏和他比划着说了什么,指了指门口,是一个纤细的汉人女子的背影。

他举着钱袋子追到门前,只来得及看到马车在夜色中驶去。

“嘿!”

马车并没有停留。

安息商人回到案前,狼吞虎咽的吃了那碗豚皮饼,他发誓,这绝对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东西,问那个小吏:

“我该支付多少钱合适?”

小吏道:

“她是少府的食官,这碗饼,不收你的钱。”

“你们真是心地善良的人,我真想定居在长安,天天吃到这样的美食。”

安息商人道。

“你定居长安可吃不着她的手艺,今天是凑巧罢了,不过,我们长安的确有许多好吃的,煎鱼切肝,韭卵炙豚,你待久了就知道了。”

而季胥这里,回到住所,略合了眼,天边泛白时,便去了汤官令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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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官令身边随侍的奴婢正捧了水来给她洗脸,便听外头的人来说:

“那个年轻的季膳人来了,说是有要紧事和汤官令禀报。”

第202章

季胥入内了,这里丫头在为汤官令梳头,银白的发丝梳成发髻之后更添了几分优雅。

听完季胥所说的,汤官令眉头微锁,陷入了沉思,季胥想了想,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能得身为使节的巴旦如此尊重的,那人身份应该不一般,必定在巴旦之上,且扮作侍从入京,说明他的身份,是不被允许离开大宛,进入长安的,也许,会是大宛王室的什么人?”

当年,大宛和汉朝是交过战的,起因是先帝听说大宛出产汗血宝马,便遣使臣携带一匹黄金铸造的金马,并金银财宝,前往大宛,以这些换取大宛的良马,不过两方意见相左,换马不成,大宛还将使臣杀之,先帝一怒之下,派兵讨伐大宛,将其降服,另立了亲汉的贵族为大宛王。

后来大宛贵族又杀了大宛王,另立了王,遣质子入京,时过境迁,这位质子应该也年近半百了,据说便居住在长安附近的某处别馆。

汤官令点了点头,眼里有了认可的神色,命人写了她的拜帖,说:

“你的心很细,若是牵扯到大宛王室的事,并非我们汤官处受理的,少府大人近日因亲眷病故告假,离京返乡了……

这样,你持了我的拜帖,去光禄勋的官署上,那里是专管宿卫宫城之事的,想必会有法子。”

又传令下去,命手底下一个信得过的老嬷嬷去领半日饼饵次室的事。

季胥乘了官署的一具马车,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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