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黹。

片时后,只听外头库房管事在叫人,莼出去接待,说是找季胥。

“不知什么事?”

“二爷才吩咐有赏。”

管事道,只见那一匹铺绒湘妃色绣锦,光泽十足,

“这是襄邑来的铺绒绣锦,俗话说襄邑俗织锦,钝妇无不巧,襄邑乃是锦绣之乡,闻名天下,库中妃色的只这一匹了,还是花卉流云纹的,二爷命赏了胥。”

莼来向她道喜:

“定是你昨夜服侍的好,一早就来赏了,我服侍这样久,也不曾得了襄邑的绣锦呀,依我看,你比我能讨二爷欢心。”

“不过是凑巧罢了。”

季胥想是昨儿二爷受冷,她恰好在旁服侍的缘故,也算是运气好,那样的情况没叫人,还没出什么事,想是因此得了这么大个赏赐。

莼只当她羞了,笑道:“哪日教二爷收作房里人,这样的东西更多了。”

季胥知道她这是想歪了,又不好说二爷昨夜受冷的境况,他昨夜那样了都不让声张叫医官,这会她也不好说开了,只当得了这份大赏,守口如瓶罢了。

“阿姊,我都听说了,你得了二爷的赏赐,是旁人都没有的襄邑绣锦!”

才回下人院,季凤神采照人,她到底还小,没想到莼那一层,只有阿姊做事好,得了大赏的光彩。

那绣锦织的繁复美丽,细腻光滑,季凤都不敢上手摸,怕给勾丝了。

季胥道:“谁的嘴这么快,就让你这小鬼头知道了?”

“茁方才来大厨房取饭菜,她说给我听的,还有襄邑俗……俗……”

“襄邑俗织锦,钝妇无不巧。”季珠记的清楚道。

“是是,是这句话!可见多好的东西了。”

季胥也珍爱的很,这料子能值不少钱,她有府里做的袄裳够穿了。

为着田氏将来赎身做准备,她将这料子,完整的拿到西市,走了三四家布肆打听价钱,在出价最高的一家,卖了五十两。

将银饼小心装了,塞在袖洞里准备带回去,在门柱下挖埋了。

回府路上,只见都亭前围住不少人,对着一张告示指指点点,她身上钱财多,也不好去人堆里挤挤搡搡的,掉了一个银饼多心疼。

问一个才从那过来的男子:

“郎君,那上头写的什么,这样多的人。”

“燕国要设围场,办狩猎,招徕咱们郡的能人勇士,上那比试去!赏金丰厚。”

燕国毗邻涿郡,都张榜到这来了,说起来,季胥也是去过燕国的,当初到了幽州,落脚的地方便是燕国都邑蓟县,后来追着消息来了涿郡。

不过她既不能拉弓射箭,也不会舞刀弄剑,这赏金再丰厚,她也无缘了,捂紧袖子自角门进府了,依旧的背着人埋妥当了。

书房这里,

只见这处满满大墙的古卷木牍,榻案上一盏青釉瓷瓶,盛了几枝含苞的红梅,一副丹青在手侧,那骨节修长的大手捏着一物。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二爷嘀咕什么呢。”

荷刚好送茶进来,稀奇的问道,只见二爷对着一块手巾,念念有词,荷听不懂。

但她瞧那手巾,是再普通不过的青色粗布,上面绣的非花非树,倒是汉隶的字样,她虽看不懂字,但知道那针黹女红做的很笨拙。

一下有些眼熟,像是胥过去在暖阁绣的。

“我也还未读懂。”

二爷道。

“胥呢?”

又问。

“她告了半日假,去西市置办年关下两个妹妹的吃穿用度了。”

年关在即,季胥这趟出去卖绣锦,顺道带回的东西颇丰,有燕地的风干栗子、安邑的大红枣脯、西域的羊肉干、脆如凌雪的羊乳截饼,并百斤的柴禾与木炭,过年了嘛,总该吃点好的。

除夜,也叫宿岁这日,府中张灯结彩,金彩流光,犹如白昼。

家宴散后,二爷吃醉了在里屋歇下了,放她们守岁去。

莼做主在暖阁另起了筵席,也不用叫大厨房传菜,季胥就能将各色下酒菜做出来。

她们也不学贵人们分案而食了,炕上将食案首尾相接,摆上酒菜、果品。

丫头们也不大精通那些雅兴,就玩猜枚意钱。

季胥运气好,玩了小会儿,赢了半贯钱,这下不让走了。

荇道:“快拉住她!哪个准她回去陪妹妹守岁了,赢了我的钱休想走!”

季胥强不过,又坐住玩了会儿,手气大好,将荇输的也不拦她了,气道:

“你走罢,我除日算是白忙了一日,替你挣赏钱呢!”

她得的赏钱全输光了。

季胥走时还卖乖道:“还有哪个阿姊妹妹想留我的?”

被赶的趿了鞋钻出暖阁,捧着两贯钱,笑的不行,见二爷披了身玉白衣袍站在房门那,

“二爷何时醒的?仔细伤了风又说冷了。”

将钱小心的放在庭前的青石上,先给他将衣袍的衽领交叠,绕过前襟,捏好了。

她已经熟悉做这些琐事了,这位二爷冻着,夜里说冷,要煎药吃茶的,苦的还是她们打工的丫头,故而事无巨细的,在他腰上将博带系好。

二爷低头看住一会儿,问:“我见她们今日都穿新衣,就你还这身旧的,从前我赏你的那匹绣锦呢?”

第107章

虽未知二爷为何将她一个做羊的厨人要来屋里伺候,但来了这,赏赐的确多过从前,光这匹绣锦就卖了五十两。

不过也不会直说是将主子的赏赐给卖了,因道:

“二爷赏的可不都是好料子,从没见过这样好的绣锦,我好生收着了,舍不得裁衣服。”

说的二爷信了,他道:“不值当什么,伺候的好再赏你便是,合该穿新亮些。”

“谢二爷,就这身青袄,也是年下库房才给做的,新着呢。”

季胥道,让他去暖阁坐坐,和她们意钱猜枚,自己重新捧了赢来的两贯钱回下人院了。

虽说府里各处点了灯笼,但下人院到底偏僻不堪,只在门口挂了两盏库房落灰的朱红灯笼添添喜气。

周围黑漆漆的,远不及主子院中灯烛绚烂。

小厨房里点了盏烧膏油的铜卮灯,窗口透着昏黄的淡光,孙婆婆带着凤、珠、小幺、雀、斗夫,这五个孩子围着炉子烤火。

炉上一圈的开口栗子、大红枣脯,还有糯米做的餈糕,烤的衣子金黄,微微的裂开时,一口咬去最好,内里还是糯软的。

孙婆婆拿火筯给他们孩子一人拣了一个,又拣了栗子来剥,不过老眼昏花的,老手还不灵敏,半日也没撕开一个。

只见季凤用槽牙咬开一个,向灯几下撕了皮,递给孙婆婆吃。

几个孩子簇成团,吃着素日吃不着的东西,咭咭呱呱说些有的没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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