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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问:“你家季富呢?几日不见他了,卖田这样的大事他竟不来?”

金氏诌道:“县里找了份车夫的活计,并不回家住了。”

众人便信服了。

待到七日后,一乡亲拿着金氏临走托付的钥匙,将大房门解开,不防被吓了一跳。

季富躺在地下,瘦了一圈,屎溺一地,见人来在地下蛄蛹,身上的骚臭味熏的人掩鼻直退。

那乡亲忍住恶心,替他将那团堵口的抹布抽出来,只听他道:

“报官……我要报官……”

那毒妇,每日只给他吃个豆脯,怕他尿多,连水也给的有限,这会子他的喉咙哑的连话也说不全。

话说季胥一行。

因和车父一队相伴,安全的行路千里,途径寿春、合肥等地,到了彭城附近。

三千余里路,已经走了将近一半了,实在是件可喜之事。

彭城附近水道交纵,陆路不能通行,她们便改乘船只进城地界。

只见津渡停有许多渔翁打扮的百姓,有的撑竹筏。

有的则撑木罂缻,季胥没见过这样的,多看了两眼。

只见是一种底下连着空心的水葫芦,上面缚块木板,利用水葫芦的浮力,能容纳三四人的小舟。

篙人在津渡口以摆渡谋生,进城一趟按人头算钱,素日大人十钱,小孩五钱。

季胥姊妹仨,加一辆牛车,一只独筏坐不下,那掌篙的老翁道:

“这样,小郎你雇我们两家的,我们中间搭木板,固定在木罂缻两头,结驷而行,足能载重你一家。”

“好。”

季胥便雇了两只木罂缻,结驷并渡,妹妹们将布橐或抱或背,坐在中间。

因这牛没渡过河,怕它发狂,季胥按老翁教的,用一块巾子蒙住了它的眼,跟在一旁稳住它。

车父那行戍卒,则雇了三只竹筏结驷,连人带牛车,也渡水进城了。

凤、珠两个在水上东瞧西望,满眼新奇。

只见那彭城依水而建,水道直通城内,她们竟是坐在木罂缻上,一路划进城的。

连那城门吏查看她们的传,也是坐在舟上,将木楫打横过来接递的。

城内水浮陆行,水上唱棹,岸上转毂,士女商贾,苎衣绮服,行路杂沓,看的人眼花缭乱。

“嚯!瞧那大家伙!”季凤惊呼道。

“那是楼船。”撑篙的老翁笑道。

只见一艘足有四层楼高的楼船举帆入内,那白帆尖,远远看着几乎剐蹭到城门洞的拱顶,待走近了,只见船板上倡优啁戏作乐,依稀可见船内公子哥把酒言欢的身影。

跟那楼船一比,季胥她们乘的木罂缻就和蚂蚁似的。

“神仙菩萨,这些人也太会享福了,把船都做成楼宇了。”季凤看的乍舌,连连惊呼。

她抱着个大包袱,脚底还夹着一个,连日赶路面多尘土,多日未洗的头也结绺了,心想,也不知那楼船坐起来啥滋味?

“粱饭,卖粱饭!”

两岸店肆叫卖连连,水上的小筏也有揽客的小买卖,

“荷花,刚采的荷花花诶!”

“鲂鱼,新鲜的大鲂鱼!”

“桃滥水,小郎,买二升桃滥水,生津又解渴。”

季胥她们上岸时,岸畔一小贾在卖桃滥水,筐内盛的新鲜大桃子,旁边立着个木石制的舂碓,桃子放进去舂压,汁水流在竹筒内,还给加些麦芽糖。

季胥想,这不是鲜榨桃汁吗?

于是道:“来十三筒。”

车父那十人,在她们后头也将要靠岸了,这一行多亏能和他们结伴,少了许多悬心的事。

“范兄,喝点桃滥水解解渴。”季胥和车父范昌道。

“好!此去一别,你我兄弟不知何时再见,咱们以此代酒,喝一个!”

范昌道,他这一路,多亏和季胥同行,五脏庙倒是享福了,因道:

“日后过乌伤县,定到城北寻我范昌!我带你炙肥羊、吃美酒!”

两厢就此别过了,季胥她们姊妹,一面喝着甜滋滋的桃滥水,一面找寻能落脚的逆旅。

“真好喝。”

季珠坐在牛车上,捧住竹筒,咕噜噜喝的一滴不剩,把嘴一舔,这竹筒晃了晃,也舍不得丢。

这一路,她们啥都舍不得扔,啥破烂都捡,别说干树枝了,就是路上看到坨晒干的牛粪马粪都想捡来烧,实在是有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用的时候没有,便格外棘手。

像用破的袋口、漏水的竹筒,都舍不得扔了,袋口到了驿站缝补缝补还能用,漏水的竹筒还能盛饭,这次车父他们人多,就用着了。

季珠嘀咕道:“这个很好,可以拿来当杯子。”

塞进了布橐里,准备到了逆旅,涮涮干净。

“走走,去看泗水求鼎!”

“听说周鼎出泗水了!快去看!”

正寻到间逆旅的招牌,一时人流涌动,竟将路堵住不能过,成群的都向泗水桥上赶。

季胥举目望去,只见桥上力士黑压压一地,合力从泗水中牵挽一绳索。

“一、二、三!拉!”

“一、二、三!拉!”

口号如雷,隔着河岸都能听见。

皂服官吏又牵来一批官马、官牛,套上绳索,随口号举鞭,向一个方向驱赶。

那平静的泗水河面,竟隆隆作响,一个古老的大鼎,其中一角被绳索起吊出水面了!

然而,因其太重,生生将绳索坠断。

桥上合力的兵民,呼啦啦仰倒大片,那鼎落回水中时掀起巨浪,打湿了岸边一圈人,足见庞大。

“是龙尾!”

“水中有龙!我看见龙尾了!”

“是龙尾拍断的绳索!”

人群中嚷道,一传十,十传百,百姓都信服不已,转头都称看见了。

季凤将眼揉了又揉,“龙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阿兄,小珠,你们瞧见了没?”

季胥并未看见,她是觉着因鼎过重而断的绳索。

季珠亦是摇头,“没瞧见呀,就是好大一道浪。”

“那浪里的龙尾,你们竟没瞅见?”河道旁的百姓道。

季凤对着水面,将眼瞪的铃铛一般,“真是奇了,人人都能看见,我竟看不见?今儿非要看见了。”

眼看乌云压日,天一下暗了,像是有场大雨要下。

“换铁索,速换铁索!”桥上主事的官员命道。

泗水岸畔百姓议论纷纷,已有雨滴湿了面庞,一时也不肯走,个个以袖掩头也要瞧这热闹。

就连水中那座楼船,也停住了,船舱里一排的公子哥,探身出来,指着落鼎那处交谈。

“这雨不知下多久,水位高了,可就不好捞鼎了。”

“得趁早捞出来。”

时人对鼎是迷信的,相传,禹铸九鼎,象征天下九州,春秋时期,周王室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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