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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泪眼的注视,那玉佩不大,适合带在谢玉阑手上。

“这是皇兄出生时便带着的玉佩,现在给你保管,”他将红绳系在孩子纤细的腕上,“跟着皇兄,皇兄带着你回去好不好?”

谢玉阑茫然地摸着玉佩,又转头看向白布下露出的一截青灰手指。

曜日忽然被游云遮蔽,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谢玉阑惊慌地扑进谢临沅怀里时。

“愿意和皇兄回宫中吗?”谢临沅将谢玉阑裹入臂弯,感觉胸前衣料被泪水浸得冰凉。

怀中的小脑袋终于很轻地点了点,发丝蹭过他下颌时带着细微的痒。

晡时。

谢临沅立在未央宫宫外等传召,不远处传来细乐声,是沈氏沈贵妃宫中的午茶队伍正经过汉白玉拱桥。

捧着金丝蜜枣的宫女们步履轻盈,像群掠过镜面的翠鸟。

“大殿下,皇上唤你进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上前,对谢临沅说道。

谢临沅颔首。

“儿臣请父皇母后安,”他行礼时瞥见帝后案前的水晶盏,里头湃着的荔枝还带着岭南晨露,“冷宫宁庶人已逝,儿臣想将其子玉阑留在身侧,皇弟年幼,儿臣于心不忍。”

皇帝听完他的请求后久久不语,拇指摩挲着翡翠扳指的样子,与批斩立决奏章时一般无二。

他想起来这个孩子了,皇子中排老八,不过他只在出生时看了一眼。

“沅儿,”皇后林轻将茶盏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你可知冷宫那孩子命格带煞?”

她看着奏章上“宁氏畏罪自戕”的字样,又道:“何况他母妃...”

“儿臣昨夜梦到青龙盘柱,”谢临沅突然抬头,透过窗棂的日光在他眉眼间投下阴影,“那龙首落在冷宫方向,口衔赤珠。”

他看见帝后交换的眼神,知道这个谎撒得恰到好处。

皇帝最近正为北疆战事求吉兆,而谢临沅这个谎正好能解皇帝心中之急。

沉思片刻,皇帝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那便留在皇后身边吧,既已将玉阑接出冷宫,自是要由太师授课的,不过那孩子迟钝,临沅...”

话未说尽,谢临沅却已知晓皇帝口中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他行礼,应下:“儿臣自会亲自教育皇弟四书五经。”

皇帝这才露出一个笑容,他起身,走到谢临沅身侧,拍拍谢临沅的肩膀:“父皇相信你。”

离殿时,谢临沅停在回廊拐角。

从冷宫回去后,谢玉阑就哭累睡去了。

谢临沅想,此刻谢玉阑应该正裹着他的锦被酣睡,说不定怀里还抱着他留下的玉佩。

孟九尘小跑着追上来说道:“殿下,太医说小殿下脾胃虚弱,晚膳备了山药粥...”

“加一碟玫瑰酥,”谢临沅打断他,“要膳房李嬷嬷做的。”

走过太医院时,他忽然驻足。

院外药童正在翻晒的药材里,有朵桔梗被错当成根茎收了进去。

谢临沅走近,伸手将它拣出来,桔梗的花瓣在他掌心轻轻颤动。

“告诉太医,”他将桔梗收拢掌心,“申时来给小殿下请脉时,带些安神的蜜丸来。”

谢临沅回到寝殿时,殿内静悄悄的。

谢玉阑蜷缩在床榻最里侧,小手中紧紧握着谢玉阑给他的玉佩。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谢临沅站在床边看了片刻,伸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湿润。

“皇、皇兄?”谢玉阑迷迷糊糊睁开眼,嗓音还带着哭过的哑。

谢临沅嗯了一声,在床沿坐下,指尖拨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睡得好吗?”

谢玉阑摇摇头,又点点头,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爬起来,跪坐在床上,仰着脸看谢临沅。

他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像浸在清水里的墨玉,此刻还泛着浅浅的红。

谢临沅心尖微微一颤,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饿不饿?”

谢玉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小声说:“想、想娘...”

谢临沅静了一瞬,随即温声道:“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谢玉阑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娘走、走了...”

谢临沅握住他的手,轻轻拢在掌心:“嗯,但她会一直看着你。”

冷宫比今日早晨更显荒凉。

宁庶人明日便要送出宫下葬了。

殿内阴冷潮湿,角落里结着蛛网,几片残破的纱帐垂落在地,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垂死之人无力的挣扎。

谢玉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他呆呆地望着殿内那方白布,想到早晨看见的青灰肌肤,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谢临沅半蹲下身,与他平视:“要进去吗?”

谢玉阑咬着唇,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伸手揪住谢临沅的袖子,结结巴巴道:“皇、皇兄陪、陪...”

“好。”谢临沅牵着他的手,带他一步步走进去。

冷宫的地砖早已碎裂,缝隙里生着枯黄的杂草,踩上去时会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谢玉阑走得很慢,直到停在白布前,他才终于松开谢临沅的手,缓缓蹲了下来。

他不敢掀开白布,只是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谢临沅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风声,吹得窗棂“吱呀”作响,像是亡魂的低语。

谢玉阑肩膀一颤,猛地回头,惊慌地看向谢临沅:“娘、娘说、说话...”

谢临沅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掌心覆上他冰凉的手背:“是风。”

谢玉阑怔怔的,眼泪还在往下掉,却不再害怕了。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白布下的轮廓,忽然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边缘露出的指尖。

是冷的。

可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手,眼泪掉得更凶,却不再出声,只是无声地哭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谢临沅看着他,忽然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谢玉阑没有挣扎,乖乖靠在他胸前,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谢临沅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哭出来。”

谢玉阑终于呜地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攥着谢临沅的衣襟,断断续续地喊:“娘...娘...”

谢临沅任由他哭,直到他哭累了,声音渐渐弱下去,小口小口喘着气,才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温声问:“要走吗?”

谢玉阑红着眼睛看他,点了点头。

谢临沅唇角微弯,将眼前的小殿下打横抱起来,转身往外走。谢玉阑靠在他肩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冷宫,小声道:“娘、娘,再、再见...”

回北宫的路上,谢玉阑一直很安静。

他缩在谢临沅怀里,手指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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