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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里面的角色正在痛哭流涕地讲述自己的父母对他是如何的苛责刻薄,那一瞬间,封赫池差点以为是自己心里的想法换成实形了。
他勾起唇角,笑容有些嘲讽。
“或许吧。”
禄沧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封医生你有兄弟姐妹吗?”
闻言,封赫池瞥了他一眼:“有个弟弟。”
禄沧惊讶:“亲弟弟吗?”
封赫池的声音停了停,最终还是开口:“同父异母。”
联想到男人刚刚说的母亲去世,禄沧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可能……作为长子的要求会更严格些。”
他没有兄弟姐妹,这些东西也都是从别处看来的说法。
封赫池垂下眸。
相比起他,父亲对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态度堪称溺爱。
自小到大,封赫池记不清有多少次是那个男孩居高临下地站在被罚跪的他面前兴致勃勃地打量他。
“哥,为什么父亲总是罚你啊?他怎么不罚我呢?”
男孩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满脸无辜。
封赫池总会冷冷地看他一眼,语气冰冷。
“滚。”
紧接着男孩就会大呼小叫地去找父亲,等待他的就是再加两小时的罚跪,直到要靠佣人的搀扶才能从地上勉强爬起身。
但封赫池下次依然会这么做。
有时候心情不好,他骂出口的就不仅仅是单独一个滚了,甚至曾把那个娇贵的小少爷骂哭过。
但那个人却依旧乐此不疲,大概是看他狼狈的样子实在愉悦。
“对。”
封赫池忽然开口,认同了禄沧的说法。
所以他要回去。
一定要回去。
他不会让家里的权力和财产落到那个人手上。
哪怕要为此……牺牲什么。
他缓缓抬眼,看向了眼前的禄沧。
少年与他撞上了视线,还没反应过来,却被封赫池一转不转盯着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心脏跳动的频率一瞬间乱了节拍,慌忙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封赫池盯着禄沧明显泛起薄红的耳根,手指微微蜷紧。
但是至少在回去之前,他要让禄沧恢复正常。
禄沧会严重到这样的程度,很大程度与他分不开干系。
至少让他能在这个世界继续像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继续。
电视里的剧情还在吵闹地继续着,但他们之间,又只剩下沉默。
此后几天,日子仿佛又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禄沧依旧沉默寡言,封赫池按时上下班,两人交流极少。
禄沧手臂上那个被他自己抠破的伤口渐渐愈合,但那种盘踞在心底的空虚和焦躁,却并未随之消失,反而在暗中滋生郁结,只是因为封赫池每天的问候和相处,勉强压制了下去。
没关系,至少现在待在封赫池的身边。
每当看着封赫池时,那种强烈的空虚感就好像被平息了一般。
禄沧这样想着。
*
时间推移,天色渐晚,窗外华灯初上。
以往的这个时间,封赫池应该已经回来了。
禄沧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声音有些吵闹,但具体放着什么东西,他完全没有在意,只是时不时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朝着下面仔仔细细地扫视一遍。
没有熟悉的身影。
墙上的时钟指针一格一格地走过,禄沧每隔几分钟就会抬头看一眼时间。
一种熟悉的、几乎要将他吞没的焦虑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他会不会不回来了?
他又要这么突然地离开吗?
禄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又’这个字。
这个念头升起,如同藤蔓般缠绕绞紧他的心脏,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禄沧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给他打个电话。
禄沧的呼吸急促起来,但仍旧勉强让自己保持着理智,拨通了封赫池的手机号。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机械女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禄沧固执地拿着手机听着那边的声音,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他又拨过去一个。
依旧是同样的回复。
他放下了手机,紧握手机的手指都传来一阵麻木,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
无法接通,是没信号,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接?
恐慌如同实质的冰水,兜头浇下。
他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来压下这种快要将他逼疯的恐慌和即将被再次抛弃的恐惧。
禄沧的目光猛地转向厨房的方向。
那里应该有刀。
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厨房,他颤抖着手拉开刀具抽屉。
什么都没有。
原本应该放在这里用来做饭的刀具都消失不见,禄沧忽然想起了在他刚来时封赫池说过的那句话。
他提前收拾过家里。
所以这些刀具,封赫池都会在他不在身边时提前收起来。
禄沧猛地抬起头,视线一一划过屋内的场景。
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桌角都包上了防撞的软条。
好空虚。
好痛苦。
没有办法,手臂疤痕的痛痒感像是在折磨他敏感的神经,禄沧撩起了袖子。
他的指甲在封赫池的监督下也被修建得异常圆润,几乎没有一点尖角。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狠狠地抓向手臂。
之前的伤疤基本都已经生出新肉,但新生的皮肤依旧娇嫩,依旧受不了剧烈的力度,顷刻间泛红肿起,隐隐有血丝渗出。
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
胸中足以将他整个人吞没的空虚与恐慌感根本没有因为手臂传来的刺痛有丝毫的缓解,反倒愈演愈烈。
禄沧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的手臂。
远远不够。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他要去找封赫池。
去找他。
这个念头升起的下一秒,没有丝毫的犹豫,禄沧大步地冲出了门外。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冰冷地砸在身上,瞬间就将他淋得透湿。
雨水冲刷着手臂上的伤口,带来一阵阵蛰痛。
禄沧浑然不觉。
他不知道封赫池在哪里,但今天是工作日,所以封赫池也许会在医院。
他出门很着急,甚至没有带手机。
也不可能去打车。
凭借着对医院方位模糊的记忆,朝着某个方向拼命跑去。
雨幕模糊了视线,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
禄沧毫不在意。
好在他锈蚀的大脑还没有记错医院的位置,他终于看到了那栋熟悉建筑模糊的轮廓。
他正要朝那边跑去,忽然停住了脚步。
雨幕中,一个撑着黑色雨伞的挺拔身影正不疾不徐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昏黄的路灯光线勾勒出他熟悉的身形和轮廓。
是封赫池。
封赫池也看到了他,脚步顿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