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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什么想法?”
封赫池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圆珠笔,动作间骨节的突出分外明显。
“现在试试看,想象一下。比如想象被别人虐待、殴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禄沧的肩膀微微绷紧。
他沉默着,过了好几分钟后,终于,他缓缓抬起头。
“如果是那一家人。”禄沧开口,声音平静,封赫池判断他说的是他舅舅那一家人。
“打我,骂我,我只会觉得恶心。想吐。”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厌烦。
然后,他话锋一顿,语调忽然变得粘稠,说出的字眼如同在唇舌间滚过一般:“但是换成别人……”
他再次停顿,目光在封赫池的脸上游移,从鼻梁落到嘴唇,最后重新对上他的眼睛。
“换成别人,”他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听得很清晰。
“就可以接受。”
封赫池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调里那丝不寻常的意味,眉头微皱追问道:“可以接受?具体指什么?接受什么样的感觉?”
禄沧的瞳孔微微紧缩,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封赫池。
“比如想象是封医生你,”他每个字都吐得很清晰,“来凌虐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掐着我的脖子,”禄沧继续说着,甚至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构思画面,“辱骂我,把我踩在脚下,或者是更过分的行为。”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波澜,但内容却颇为惊世骇俗。
“如果是封医生来做这些的话,”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满足的弧度,“我就会觉得很爽。”
“……”
封赫池沉默着,与眼前的人对视着。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他的呼吸一窒,心脏不受控制地乱了几拍。
在通常意义上,这种话带着某种隐秘的、属于成年人的欲望和挑衅,完全可以称为一种直白的性暗示。
他抬起手指,按了按太阳穴,重新平静下来。
但现在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禄沧的脸上没有因为说出这样的话显出任何挑逗或羞赧,只有一种沉浸在某种病态幻想中的满足感。
封赫池看向电脑屏幕,轻轻敲了几下键盘。
【明确的受虐倾向与性|受虐幻想】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转向禄沧。
“你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住院治疗,当然,这应该也是你倾向的结果。”
封赫池顿了顿,盯着禄沧缓缓道。
“但你也应该知道,费用不是个小问题。”
第80章 第四个世界(2)
诊室外, 走廊。
禄沧低着头,跟在封赫池的身后走出诊室。
听到门开的动静后,原本满脸不耐烦地等在外面的一家人上前了几步, 围在了封赫池的周围。
“医生, 怎么样?他这病到底严不严重?”
舅妈率先开口, 语气急切, 像是迫切地想与禄沧摆脱关系一般, 浑浊的眼睛抽空还瞪了一言不发的禄沧一眼。
“我刚刚对他做了个初步的评估。”
封赫池缓缓开口,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更加清晰。
“患者的情况比较复杂,存在明显的情绪障碍和自残倾向,根源在于长期的心理创伤。建议立即住院,以方便进行系统的观察和干预治疗。”
“住院?那太好了!”
舅舅兴冲冲地接话, 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满眼期待:“那也就是说他不用回我们家了,留在这儿就行呗?”
封赫池略显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没错, 的确是这样。”
“那太好了,那就让他住院吧,住个几年的!”
也省的整天看他招人烦。
眼看眼前的几人都喜上眉梢, 封赫池出言提醒道。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住院的费用相对来说较为昂贵, 并且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
“什么?!”舅舅的音调瞬间拔高,像是被能够摆脱累赘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才想起来这茬, 原本的喜色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愤怒。
“医生,您看看我们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养他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还要再帮他交钱, 这简直是逼我们去死啊!”
他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乱飞,封赫池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一步,离眼前这个人远了些。
表哥在一旁抱着胳膊愤愤道:“真是个吸血鬼,早点死了干净,省得拖累人。”
走廊里其他等待的病患和家属投来或好奇或怜悯的目光,禄沧置若罔闻,只平静地站在封赫池的身边,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封赫池露出一个笑容,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您对费用的担心,我也完全了解,现在您的诉求是希望患者能够住院治疗对吗?”
“对!”舅舅铿锵有力地回了一声,想到费用的问题,声音又软了下去:“但是这个费用……”
“根据法律来说,患者现在已年满十八周岁,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你们作为舅舅一家,对他并无法定的抚养或监护义务。”
封赫池刻意停顿了一下,让眼前几个人能将这句话听得清楚。
舅妈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医生,您的意思是……我们其实早就可以不用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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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家人都没什么文化,对于如此基础的常识也并无了解。
“可以这么理解。”封赫池点头,语气依旧平稳无波。
“如果你们自愿并主动声明,解除之前基于亲情关系而形成的事实监护状态。”
“那么,自此以后,你们与禄沧之间将不再存在任何法律上的关联。他的治疗、生活、未来,都与你们无关。”
“同样,你们也彻底失去了干涉他任何事务的权利,包括探视和医疗决策。”
“那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可就跟他没关系了!”
舅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近乎狂喜的神情,即使察觉到周围病人的家属朝这边投来的异样视线,他也并不在意。
甚至激动地搓了搓手,“早就该这样了!我们之前是不知道,要不然早一年就……”
早在禄沧十八岁成年之后他们就不会再管他了。
整个过程,禄沧都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在舅舅说出“与他没关系”的那一刻,封赫池瞥了眼他的表情。
好歹也是被亲人这么决然地抛弃,他总该有些什么情绪。
然而,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禄沧抬眼看向他,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目光中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因此难过的情绪。
封赫池眯了眯眼,移开了视线。
舅舅挠了挠头,视线落在对面的两人声上,因突然的解脱显得有些茫然。
“那,那我们就走了,把他留这儿了,他的那个住院费用要怎么解决?”
语气中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