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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 禄沧朝前了一步, 倾过身子抬起手, 温柔地抚上他的脸。
“当然是……怕你离开我。”
怕封赫池觉得他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 卑劣又恶毒的人。
“哦？”
封赫池眉梢轻挑：“现在就不怕了？”
“现在？”
禄沧低声重复一遍他口中的问题,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脸，视线又从封赫池的脸上向下移到了仍旧箍在他手骨处的铁链，低低地笑。
“现在，你不能离开我了。”
封赫池的目光随着一同落在了垂在床沿边的铁链上, 长睫微垂，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禄沧直起了身子，垂眸看了眼时间, 语气透出些许遗憾。
“抱歉，阿池，我一会儿还有个线上会议要开。”
说着,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冲封赫池笑道：“你先休息吧, 不用等我。”
封赫池倚在床头懒洋洋地抬眼：“本来也没想过要等你，别自作多情了。”
禄沧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后又面色如常地笑道：“是吗, 那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门开合的轻响过后，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窗外的雨绵绵不绝已经下了一天, 此时此刻仍旧没有停歇，只是雨势比起上午要小了些许。
封赫池的手指抚上了手腕处冰凉的镣铐，禄沧贴心地在镣铐的内侧贴上了柔软的天鹅绒，即使是再激烈的动作，手腕也并未受到任何磨损。
冰凉的触感透过厚绒传达到皮肤的表面，封赫池垂眸盯着那条向下延伸的黑色链条。
铁链被禄沧锁在了床柱上，他无法离开房间。
封赫池想到禄沧方才的话。
他不能离开禄沧了？
封赫池凤眼微眯，唇间溢出一声轻嗤。
既然任务一已经完成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和禄沧分手了。
封赫池翻身下床，拉开了床头的柜子。
如他所料，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放什么东西。
封赫池将屋内所有柜子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能称得上尖锐的东西。
想来禄沧也不会留给他这个机会。
封赫池的目光落在了柜子和床底之间夹缝的位置，忽然想起了什么，半蹲下去朝缝隙中看去。
黑暗的夹角中安静地躺着方才那个玻璃杯。
杯子当时放在了床头柜上，后来被在床上时的动作无意识地掀翻了，顺着滚落到了床底的这个夹层。
禄沧走得急，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封赫池伸手将那个玻璃杯捡出来，随后手指捏着了杯底厚重的部分，抽了几张纸将杯壁大致包裹了起来，来到了窗沿边，缓缓地抬起了手。
一声炸裂般的巨响，玻璃碎片四散裂开，却被拦在了纸中，并未飞溅出去。
封赫池将手中残缺的杯底放在窗沿边，瞥了眼包裹着玻璃碎片的纸，从中取出了一片边缘锋利，手掌一半大小大的碎片。
将碎片在手背上轻轻地一划，原本白皙的手背上登时出现一道细细的红色，血丝慢慢地从这道细小的裂口渗了出来，凝结着小而圆润的血珠。
不错，很锋利。
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大力地推开，撞在了墙面，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封赫池漫不经心地朝声源处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了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的禄沧。
刚才砸玻璃杯的声响很大，禄沧想必是听到了。
他沉着脸大踏步地朝房间内走来，在距离封赫池几步外忽然停下了脚步。
封赫池倚在窗沿边，手上的碎片在窗外光线的反射下显出冷硬的光泽。
禄沧怔了一下，目光晦暗地盯着封赫池打量，缓缓开口道。
“阿池，你是要对我动手吗？”
声音轻缓，似乎有些委屈。
封赫池毫不避讳地把玩着手里的碎片，尖锐的棱角在指腹留下了细小的伤口，手背上刚才的口子已经凝住了血，却显出一丝突兀的猩红。
禄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在瞥到他手背上的伤口时神色忽地一滞，倏地抬眼看向他：“阿池，你……”
话还没说完，封赫池忽然握住了手中的碎片，他用的力度不小，碎片的边缘深深地刺进了掌心，血珠顺着掌心滚落，在空中留下一道细长的红丝。
禄沧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焦急地朝前踏出一步，想要制止封赫池的动作，却听到男人冷漠的声音。
“站在那个位置别动。”
禄沧愣了一下，刚刚迈出的脚被迫停在了原地。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看向他：“阿池，你的手破了，我得帮你处理。”
“不需要。”
封赫池语气漠然，手依旧攥住那片碎玻璃，悠悠地看向他。
“我们分手。”
语气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似乎只是通知禄沧一句。
禄沧的瞳孔一瞬间紧缩，表情凝固了两秒，才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别开玩笑了，阿池，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是吗。”
封赫池声音沉沉地应道，下一秒抬起了手，掌心的碎片不偏不倚地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处。
“哪怕我会因此受伤，甚至死掉？”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尾音上扬，显出几分淡然的挑衅来。
禄沧死死地盯着他的手，嘴角仍旧勉强维持着笑意：“你要自杀吗？”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跟了一句。
“你不会的。”
封赫池冷眼看着他，手中的碎片朝着颈动脉的位置更靠近了几公分，碎片的尖角已经刺入了皮肤，渗出暗红。
“你确定？”
他这么说着，挑起眉看着禄沧：“还是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禄沧的嘴唇紧紧抿起，下唇被牙齿咬得失去了血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封赫池的那只手，目光中情绪翻涌，露出几分摇摆。
封赫池与他这么对峙着僵持。
禄沧打定了主意的事，几乎很难改变，这是他从上个世界就知道的事。
说是不让他离开，就一定会无微不至地将他囚禁在这里，无论多久。
唯一能让他动摇的，也就是封赫池自己了。
像他猜想的一样，禄沧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受伤。
这个碎片扎在封赫池的身上，甚至比刺在他自己的身上更让他慌乱。
封赫池静静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分手。”
只要禄沧答应下来，第二个任务就算完成了。
“……为什么？”
禄沧却并没有回答，反倒是忽然开口问。
封赫池眉峰微压，听到他继续往下说。
“留在我的身边到底有什么不好？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为什么总要离开？”
禄沧的声音低了几度，听上去颇为阴冷渗人。
封赫池漠然地看着他：“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禄沧缓缓地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