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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天气。

不可理喻。

封赫池脑中浮现出这几个字。

“滚回你的房间,别让我今天再看见你。”他眯起眼睛,眸光冷得像冰。

禄沧怔了怔,随即乖顺地低下头:“好。”

临走前,他又回过头望了一眼,目光从封赫池的唇上一晃而过,垂眸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这小子……

封赫池的眉头深深皱起,直到房间门被轻轻合上后,他才微微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

【宿主,您看起来很烦恼】

装死了很久的系统突然开口,似乎是试图安慰。

封赫池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茶几的桌面,低低地应了一声。

“的确有一点。”

【根据资料显示,青春期孩子的家长总是会为孩子突然的叛逆感到烦恼,这是很正常的,您……】

“行了,闭嘴。”

封赫池懒懒地开口道:“我并不烦恼这件事。”

此前他就很奇怪为什么恨意值增长的速度在逐渐减缓,现在终于知道了答案。

所以就更烦恼剩下的任务要怎么进行。

别说是体罚或责骂,他的耳光落在禄沧脸上时,都只能在禄沧的眼中看到无法遮掩的炽热。

【好的,那您是否需要查询青春期孩子对长辈产生异样的感情应该如何矫正,已为您检索到3657个相关结果】

“……”

真会添乱。

思绪无意识地飘回方才禄沧所说的那些话,忽然,封赫池轻嗤了一声,嘴角轻轻勾起。

他平静地开口道:“系统,目前的数值是多少?”

【已查询,当前目标恨意值:88.1%】

还剩百分之十二。

封赫池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嘴角笑意渐深。

他知道接下来的数值该如何达成了。

想让自己更多地看着他吗,那就如他所愿吧。

*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在无垠的天空缓慢划过金色的痕迹,复又从西边缓缓降入地面。

如此重复,已是一月之后。

禄沧背起书包,推开房间门走出去。

他的个子比之前又增长了几分,也不再似曾经那样的单薄,站在人群中远远望去,与同龄人几乎相差无几。

禄沧转过身,听到客厅窗边传来声响。

抬眼看过去,男人身穿白色的上衣,手腕处松松地挽上去,露出日光下白皙透亮的皮肤。

他此时正拎着水壶漫不经心地给放在窗台边的绿植浇水,露出的小臂肌肉绷紧出优美的线条。

他并没有回头。

禄沧下意识地捏紧了书包背带,低低地喊了一声。

“我去上学了。”

男人回过头来,目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去吧。”

平静的声音,却投在心间泛起涟漪。

禄沧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说什么,大步地出了家门。

房门被轻轻地阖上,啪嗒一声响后,站在窗边的封赫池把手中的水壶放在窗台边,转过身倚在墙上,目光淡淡地瞥向那扇被阖上的房门。

叶片上的水珠反射着夕阳耀眼的光芒,衬得他沉在阴影中的脸愈发晦暗不明。

客厅很安静,墙体的隔音并不好,因此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封赫池依然能听到门外并没有传来下楼的动静。

他勾起唇角。

门外。

禄沧背着书包,靠在墙上,调整了几次呼吸,才让因对视的那一眼而狂跳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

封赫池变了。

不是像之前那样不易察觉的变化,而是更加明显的区别。

他对自己的态度好转了很多。

虽然不可能像别的家庭的父母那样无微不至,却与以往天差地别。

每当禄沧放学回来时,他总会淡淡地招呼一声,哪怕并没有向其投去视线,却已然让禄沧心悸不已。

包括他出门上学时向封赫池打去的招呼,也有了回应。

甚至有时禄沧周六日休息回家时,到了饭店一如既往地进厨房准备着手做饭,却在那里看到了封赫池的身影。

从禄沧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在这种地方见过他。

第一次撞见时,禄沧愣在原地足足十秒钟,直到封赫池随意地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开口:“看什么,闲着就过来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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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沧靠着墙,闭着眼微微仰起头,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封赫池对他的态度不再是夹杂着嫌弃的厌烦,虽然依旧冷淡,却再也没有对他恶语相向过,甚至在某些时候称得上是照顾。

而禄沧至今都没能习惯。

每当那双眼睛淡漠地看过来时,他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加快几分,偶然间的肢体接触,更是会让他愣神一瞬。

诚然,他迫切地渴望封赫池对他的区别对待,无论是责罚还是训斥,都能让他犹然体会到自己的独特,就像溺水的人对空气的渴望。

可当封赫池真的如他所愿,甚至远超他想时,他又无所适从。

他有去思考过为什么封赫池会突然转变如此之大,可思绪总在与那双眼睛对视时戛然而止。

从很久以前,他就搞不懂封赫池。

现在,也是一样,于是他索性不去想。

禄沧再次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将胸口的情绪平复下来,朝楼下走去。

*

窗外下起了暴雨。

天色已晚,这场雨来得突然,倾盆而下,升腾的雾气模糊了远方的街景。

班上乱成一片,靠窗的学生都站起身来伸出脖子朝窗外看,紧接着发出哀嚎。

“啊啊啊怎么突然下雨了,我没带伞啊!”

“我也没带,白天那大晴天谁会带伞啊。”

“我还要骑自行车回去,天呐,已经能想象到背上被甩的全是泥的样子了。”

禄沧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并没有抬头。

“禄沧,你咋这么淡定,你带伞了?”

卓映刚刚和朋友抱怨完回到座位,就见禄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禄沧声音平静:“没有。”

“啊?那你看着怎么一点不慌,有人来接你啊?”

禄沧捏在手中的笔停住。

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下雨天而烦恼过了。

小的时候,妈妈还会帮他把雨伞装进书包背带,然而自从妈妈谈恋爱之后,就再也没工夫考虑这种小事了。

他也会自己看天气预报,但偶尔还是会因为丢三落四地忘记带上雨伞。

小学五年级那一次,他因为前一晚上帮妈妈大扫除睡得太晚忘记装上伞,在放学后的教室门前站了一个半小时。

同班的孩子都陆续被家长接走,有的还对着爸妈发脾气抱怨他们来得太晚,然后听爸妈笑着说带他去买点好吃的补偿后欢呼雀跃地离开。

他一直站在教室门口。

雨太大了,家里离得又很远,他穿得是布鞋,只要踩在雨中就立刻会被淋湿。

那时他的脚正因为长时间穿着不合适的鞋子磨烂了。

禄沧盯着天空,只祈祷雨能早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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