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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蛇信子般黏腻潮湿，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我和你还没加过好友吧？”

突兀的话题，就像禄沧突兀的开口。

“没有，你想加的话，等放学回去之后我可以加你。”

沈温瑜定了定神，语气从容中带了些微不可察的傲慢。

他停了停，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轻声笑道。

“原来你有手机啊，之前总看你在食堂打些免费的米饭，我还以为你家里条件不太好呢。”

在最开始开学时，沈温瑜还是本着与禄沧搞好关系的态度来与他相处的。

但禄沧始终对他冷脸相对，再加上沈温瑜面对他时常会升起的微弱的不适感。

久而久之，他对禄沧也没有了什么好脸。

纵使他与封赫池的关系不错，但，看之前禄沧与封赫池的相处方式，想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说不定封赫池在心里也不待见禄沧呢。

这么想着，说出口的话就显得更加不留情面。

禄沧沉默着，没有开口，沈温瑜挑了挑眉，继续笑。

“你本来就很瘦了，还是得多吃点有营养的。我的饭卡可以借给你。”

看似善解人意的说辞，稍微细想就能察觉出其中蕴藏的居高临下的恶意。

沈温瑜很擅长这些。

像他这样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时常会遇到来自看他不顺眼的人的刁难，沈温瑜常常会用这样的说辞来反击。

在旁人眼中，他的言语诚挚，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对方担心考虑。

只有当事人才能清晰地感觉出他和善言语中蕴藏的不着痕迹的恶意。

但他们却也不能因此发难，毕竟沈温瑜会露出无辜的表情称自己完全是无心的。

“或者，需要我和赫池哥说一声吗，让他平时叮嘱你多吃点饭？”

沈温瑜忽然这样开口，脸上挂着笑意，语气却不怎么友善。

他知道封赫池与禄沧关系不好，这样提起，也是刻意在嘲讽禄沧，他身为一个外人都能和禄沧的养父处的融洽，禄沧却做不到。

“哦？你要怎么告诉他？”

出乎意料的是，禄沧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低声笑起来。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带着喉间沙哑的声色，在安静的楼梯间分外清晰。

“用手机啊，微信联系这么方便，难道还要线下见面吗？”

沈温瑜露出疑惑的神情，禄沧到底是这个年代的人吗，连这种问题都问得出来。

“是吗，你承认了啊。”

禄沧缓缓收起笑声，语调低了下去，低沉的声音呢喃出这句话，透出某种诡异的阴冷感。

“承认什么？”

禄沧的声音很低，沈温瑜听得不太清楚，只听到了这两个字。他皱起眉，表情愈发疑惑。

禄沧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目光朝前方的楼梯口望了望，声音平静。

“走吧，马上要下课了。”

“一会儿人多，就不方便了。”

的确，下课后各班的学生都会一窝蜂涌到走廊里，而眼前的楼梯也会被上下的学生悉数站满。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抱着作业行动不怎么方便的人，多半会被困在楼梯上耽误大半时间。

沈温瑜随意地嗯了一声，率先朝前走去，反正想说的话他已经和禄沧说完了。

比起在这里和禄沧纠缠，他更想赶紧送完作业回到班里。

忽然，他的脚踝骤然一歪，重心瞬间偏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坠去。

霎那间，时间像是被拉长了刻度。重力的方向毫不留情地牵引着沈温瑜倒下去。

他努力想要站稳身形，却只是堪堪在空中侧过身去。

余光中，他看到禄沧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朝前走的意思。

禄沧的眼睛透过额前的碎发，直直地朝他刺过来。那双总是阴郁幽暗的眼睛，此时亮起了奇怪的光。

什么……

不等沈温瑜想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他落在禄沧脸上的目光随着下坠的动作向下移去。

最终定格在禄沧的下半张脸。

漠然站在台阶最上方的禄沧，嘴角轻轻动了动。

随即缓慢地，缓慢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诡异的，阴鸷的，带着远远比沈温瑜所能预料到的还要庞大渗人的恶意。

单单是简单的一瞥，就足以令人通体发寒。

沈温瑜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唯能听见坠落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他直直倒下去的面前，是向下延伸，纵深陡峭的楼梯台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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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一个世界（22）

尖锐刺耳的下课铃在耳边炸响，急促的铃音仿佛直直敲在了心脏。

禄沧微微垂下脑袋，眼睫低垂，敛目俯视着前方，脸上没有表情。

习题册散落一地，凌乱地摊在楼梯台阶上，有的因重心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到最后一阶后终于停住。

沈温瑜右手紧紧地攥住楼梯扶手上的铁柱，用力地青筋暴起，堪堪坐在距他两三米外的台阶处。

他的脚踝弯折了轻微的角度撑在下一节台阶上，用尽力气让自己稳住身形，额角因疼痛沁出冷汗，表情也尽显狼狈。

啊，反应挺快呢。

真是可惜。

禄沧盯着他因疼痛扭曲的脸，神情漠然。

刚才如果不是沈温瑜眼疾手快地松手把手上抱着的作业扔到一旁，伸手用力拽住栏杆。

以他倒下时的那个姿势，现在就不是仅仅扭到脚的程度了。

下课之后，走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禄沧安静地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马上有人要来到这边了。

禄沧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的阴郁一扫而光。

他把手中抱着的作业放到一旁，直起身三步并两步地跳下台阶，神色匆忙地来到沈温瑜的身边。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眉头紧蹙，眼尾垂下，询问的声音紧张而急切，单手扶着沈温瑜的肩膀，神情担忧，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担心同学受伤而焦急的好好学生。

仿佛刚刚沈温瑜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沈温瑜怔怔地盯着他，汗毛一阵阵扎起，彻骨的寒意从尾椎蜿蜒而上，遍布了全身。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那侧肩膀却被禄沧紧紧箍住挣脱不得。

“啊，有人摔倒了！”

身后有声音传来，沈温瑜抬头，这里不知何时已经围过来了一群学生，神情担忧地朝这边看。

有几个动作快的男生女生已经下到他们身边，把地上散落的练习册捡起来叠好放在一旁，又和禄沧一起搀扶着沈温瑜走到楼下拐角处让他坐下。

“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周围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问，禄沧的神情隐入了其中。已经看不真切。

沈温瑜盯着他们，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没事，只是崴到脚了，过两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