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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气越重,四面八方地席卷而来,好似被厉鬼吞吃入腹一般。

须臾,下坠的速度稍缓,祭灵澈只听有细微的水声,他一扯曲无霁:“慢着,底下没路了。”

曲无霁揽着她悬在半空,只见脚下三尺,是一大片水面,周围似乎环着一面墙,除非泅水无路可去。

这里的尸荧格外的多,幽幽地荡在水面上,折射一片微弱的光,二人好像踩在一大片镜子上。

祭灵澈看这景象,偏了偏头,一笑:“我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曲无霁只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祭灵澈偏头看他,忽然笑着说:“你怎么阴晴不定的?一会冷,一会疯,一会又不高兴,我心思蠢笨,真真是琢磨不透你呀——”

她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手背:“可是,总这么疯,也不是办法,又是当首尊的,是我们的表率,实在不行找郎中看看呢?”

曲无霁良久不说话,忽然冷冷道:“原来,你是故意的。”

祭灵澈:“什么?”

曲无霁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握得她生疼,盯着她那双眼睛:“故意惹我发疯,故意惹我生气,故意逗弄我,戏弄我……”

“好玩吗?祭灵澈。”

祭灵澈眨了眨眼睛:“天地良心,那我闭嘴?”

曲无霁:……

见曲无霁脸色更阴沉,祭灵澈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道:“我闭嘴你也不高兴?”

曲无霁忽然伸手掐住她的后脖颈,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手指重重摩挲着她的嘴唇:“为什么,你要一直逗弄我,我在你这,就是解闷的?”

祭灵澈:“……”

祭灵澈终于没话说了:果然,宿敌就是宿敌,他克我。

忽地,只听脚下水声哗啦一响,祭灵澈眼光一动,心道不好,只见水面豁然分开,什么东西刷地从水底窜出——

是一条极其粗重铁链!

祭灵澈向旁边一闪,那铁链“铮”地一声,狠狠扎到墙上,紧接着又三条铁链从水中蓦地钻出,扎到不同方向的墙上,四条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紧紧地绷着,水面剧烈起伏,水花四溅,像什么东西潜在水里,正被大铁链往外扯!

可水中的东西似乎气力极大,那玄铁的粗重链条竟有被扯断的趋势。

祭灵澈眯起眼睛看着,忽然道:“曲首尊,他不情愿出来,你就拉他一把嘛!”

曲无霁一指那水面,向上一挑,只听哗地一声巨响,那水中的东西瞬间卸力,那铁链猛地绞紧,将水中的东西豁然扯出,生生地吊起来。

祭灵澈:“竟然是活人?!”

那人被吊起,衣服早就被水泡烂了,一丝半缕的挂在身上,根本难以蔽体,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吊了起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被打的皮开肉绽,伤口早已发黑化脓,往外透着阴气,看着像是被厉鬼给咬的。

那人头也不抬,带出的水顺着他身上往下滑,好似被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就这么明晃晃地吊着他,便是莫大的羞辱。

祭灵澈喃喃道:“竟怪可怜的。”

曲无霁忽然冷冷开口:“抬起头来。”

那人动也不动,曲无霁又说:“慕野,抬起头来,看看本尊是谁。”

慕野……

祭灵澈忽然睁大眼睛,等等,这个人不就是青进城所寻之人吗?!

慕野,广陵慕氏的少主,那个忽然发疯……屠戮门人,把妻子手脚砍折,塞进柜子里,然后自此消失无踪的疯子……?

第32章 恶怨六 “佑她平安,愿她以后再不为他……

那被吊着的人,脖子支着,脑袋垂得很深,不着力地完全坠在纤弱的脖颈上,像死得不能再死。

他许久未听人声,已听不懂人语一般,叫他也没反应,恍然间听道“慕野”二字,浑身一激灵,神志竟慢慢清明起来,脖子牵着重重的头颅,非常吃力地缓慢抬头——

他虽强撑着抬头,可眼睛却并不聚焦,只看到眼前模糊飘着两个人影。

他啐出满口血沫,含糊笑道:“杂种,你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杂种。”

祭灵澈平白无故捡了骂,便拍了拍手:“喂喂,看清再骂好不好?”

他却像是没听到这句话,头脱力地慢慢地垂下去,这时曲无霁忽然道:“慕小公子,本尊进城前,受了某人之托寻你。”

祭灵澈心中想:这人怎地这么抢手,一个两个的都在找他?

曲无霁:“记得亓向晚吗,慕小公子——”

“你的结发妻子。”

声音传了好久才传到他耳朵里,然后在他脑中慢慢地过,他喃喃重复了一遍:“亓……亓向晚?”

“亓向晚!”

三魂七魄骤然归位,终于是醒了,他猛地抬起头,缚着他的铁链哗啦啦剧烈晃动。

他声音嘶哑:“晚晚怎么样了?是她托你来寻我吗?你……”

曲无霁语调冷冷,毫不委婉:“亓向晚多年前就死了,你不记得了吗。”

只见慕野恍然愣住,双目圆睁,两颗血泪蜿蜿蜒蜒地滑下,鲜红的印在惨白的脸上,他疯了一般大喊,铁链响个不停:“骗我,不可能的!你们肯定是在骗我!!……”

祭灵澈看得直皱眉,便问曲无霁:“是谁托你来找他?”

曲无霁:“亓凤元。”

祭灵澈一愣:“濯缨山庄,亓君梧?”

说道亓凤元,她端地想起许多桩事来。

她记得,那时濯缨山庄的果树长得尤为好,且四季不败,盛时几乎可以与广爻峰的桃树媲美,她少年时,一得闲便去偷果子,那亓凤元是个脾气古怪的,平日里又没事做,只死守着他那些果树,每次都能把祭灵澈逮个正着,他仗着自己岁数大,搬出师长的架势,好一顿训斥她。

祭灵澈那时心气极傲,又岂能任人揉圆捏瘪,亓凤元喝她三两句,她便也来了脾气,趁夜把他满山头的树一把火全烧光了,几千几万年养出来的仙树,连根都烧没了,算是彻底地毁了。

结果亓凤元却是个耍混的,一点都不在乎脸面,直接闹到了逍遥门,扯着她师父的衣领要说法,好大一把岁数当堂撒泼打滚,倚老卖老,声称要是见不到果树一夜之间重长回来,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山门前!

这亓凤元与她师父萧弃冕私交甚笃,祭灵澈挨了骂,只得扛着锄头给人家种了半年树……

结果却又一环扣一环,扯出不少事端来——

这半年里,亓凤元天天就在她旁边盯着,不准她用术法,还振振有词道:树是最通灵的!你须其力亲为,岂能偷奸耍滑,用术法?你对它越真,它才长得越好!土,须得一铲一铲挖,树,须得一颗一颗种,若是用仙术,它是长不高大的。

祭灵澈一铲一铲挖了半年,才种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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