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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阴冷,尤其是晚上,凉风透过缝隙吹进来,把头顶吊着的幽暗灯泡吹得摇摇欲坠。

这种鬼天气,连隔壁邻居家那只狗都懒得叫唤了,门前的石板路上没了声音,村子变得分外寂静。

林软星坐在客厅看着闭路电视,信号不好,连电视都时不时闪过一片雪花。

外婆坐在厨房的灶台旁,一边用粗糙的手指掰着柴火棍,一根根扔进灶炉里。

橙红的火光照在她苍老的面庞上,沉静无声,像极了庙里古铜色的佛像。

今天裴响还没来帮忙干活。

林软星想,没想到他也有失约的一天。

正想着去厨房帮忙烧个开水什么的,就听见前院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一个削瘦的身影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是桌上摆放的竹笼还冒着腾腾热气,在空气中晕开。

林软星跑过去揭开竹笼。

看见里边摆着两大碗白米饭,还有一盆烧得喷香的茄子炒肉,上边盖着两个边缘略显焦色的荷包蛋。

一看就知道出自裴响之手,因为前几天她刚吃了一顿一模一样的饭菜。

外婆拄着拐杖从厨房里出来,她刚穿上围裙,准备烧饭。

听见客厅传来的声响,就出声问:“谁来了?”

外婆的视力不好,听力倒还灵敏。

林软星撇了撇嘴:“还能是谁,裴响呗。”

她无比嫌弃地将竹笼的盖子扔在桌上,扭身回去厨房给自己泡玫瑰花茶。

即使在乡下,她也不忘每天喝玫瑰茶。

她行李箱里带了一大罐花茶,睡前喝花茶有助于美容养颜,安心定神。

她很注重自己的皮肤保养。

在城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即使出门她也打着太阳伞,涂着防晒霜。但在乡下,周围空旷无物,毒辣的太阳直直照射在她脸上,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晒黑了。

一想到回到城里后,站在姐妹中央,她的肤色与她们格格不入。

林软星就一阵心慌。

她可不能变黑,她可不想成为丑八怪。

于是她往保温杯里倒了许多玫瑰花干,好像多喝点就能让自己心安。

外婆走出来看见桌上的竹笼,了然地叹了口气,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感动与惭愧:“天这么冷,这孩子……”

自顾自絮絮叨叨了一番,抹了把手,她解开围裙,将它挂在了墙上的钉子上。

她蹒跚着身子在客厅的木桌旁坐下,没见着林软星,就冲着楼上喊:“星星,收拾收拾碗筷,先吃饭吧。”

林软星在厨房里“嗯”了声,不动声色地将热茶倒进自己的保温杯里,拧好瓶盖带上了楼。

其实她不太饿。

以前她的晚餐都是以水果充饥,所以吃了两口饭就搁置了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我吃饱了。”

农村的伙食真不对她味口,又辣又涩,米饭还硬。

她开始怀念外卖里的鸡排蛋糕奶茶,烧烤披萨汉堡,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落后得不像21世纪的该有的样子。

外婆抬头看了眼她的表情,似乎想叫她多吃点,但林软星垂眸没看她,只盯着桌上的手机看。

外婆只能无奈叹气,点了点头。

林软星其实并不想和她置气的。

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和她较劲有什么用呢。况且她还得在这住三个月,她可不想天天这么僵持着,怪难受的。

于是权衡之下,林软星礼貌地说:“外婆,你吃完饭就去睡觉吧,碗筷我来洗。”

她觉得,她的让步至少能让她们关系缓和一些。

她虽然和外婆感情淡,但也不至于陌生到这种地步。

外婆拿着筷子的手挥了挥,似乎是想拒绝的,但好像又想到什么,就默默点了点头。

她用一双沧桑的眼睛看着林软星,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两人的关系确实因为这短暂的对话化冰了。

外婆没有再勉强自己,吃完了饭就准备歇息去,年迈的身体撑不住岁月的煎熬,步履蹒跚地迈向房门。

林软星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小小的,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艰难地迈着风湿的腿挪向门边。

她的影子被钨丝灯照在墙上,而后拉长,随着房门的关闭而陷入阴影里。

林软星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开目光。

她在想,裴响讨好外婆究竟是为了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对人好的人。

林软星看过太多势利的人,只要看着他们的眼睛,她就能清楚地看透他们的真实想法,那些与温和外表不符的恶劣因子,揭开他们虚伪的面具。

但她偏偏看不透裴响。

也许裴响从村里人的流言碎语中得知,林家在城里有点小钱,他只要讨好外婆就能拉近与林家的关系。或许,林家能像当初可怜鹅岭村那样,可怜可怜他。

等他的养父裴老头一脚蹬西,他就能被林家施舍以友善的援助,带他进城。

到时候,裴响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林软星知道,那不过是父亲的伪善罢了。

当初父亲给村里人投资挖井修路,只不过是为了方便他的生意往来,她深知以父亲精明的性格,没有任何获利的买卖他是打死都不会做的,可偏偏村里人还蒙在鼓里。

林软星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与此同时,心中又冷不丁地哼了声。

她对裴响的行为充满了鄙视,相当不屑。

她一向瞧不起这种人。

就像她历来瞧不起裴响一样,他跟哈巴狗有什么区别。

临睡前,外婆关一楼客厅的电灯时,嘀咕了句:“响响这娃,这几天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连钥匙都落在了这里。”

她将一把钥匙放在了木桌上,随后又进了房间。

恰好林软星将碗筷收拾完了,搓着手准备上楼取暖。

村里的条件实在是落后,水池没有温水,只有冰凉的井水。晚上洗个碗筷,都快把她的手给冻僵了,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此时被冻得通红。

那可是要弹钢琴的手。

她得好好呵护,她还想一次性过钢琴考级呢。

林软星正呵着气给双手取暖,刚好路过客厅,看见桌上放着的一把钥匙。

她扫了一眼,悄悄将那把钥匙摸在手里,随手塞进了旁边的柜子缝里。

她赌裴响会回来取钥匙。

到时候她就摆手作无辜状:“我不知道啊,反正钥匙就在这里,你倒是自己找啊。”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吃瘪的表情,那表情一定比川剧变脸还好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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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晚上几点,林软星正玩着手机,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不重,很轻,但声音清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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