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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了拳头,斟酌道:“我可以将我知道的尽数告诉你,可你也必须答应我,外面的人无论老少一个都不能死。”
“抱歉,我做不到。”
对上他愤怒的双眸,宋言汐坦言道:“疫症来势凶猛,我尚且没找到根治的方法。”
“这不可能。”田鼠不相信。
他道:“大家这两天喝了你给的药,上吐下泻的症状基本没了,杨三他们几个甚至还有力气揍我,你可别想骗我。”
宋言汐轻叹一声,“症状没了并不代表痊愈,那些药也只能延缓病症让你们觉得身体好受一点,起不到根治的效果。
你只有老实交代这一条路可走,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更何况,她这么说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
甚至有可能因此激怒他,让他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真闹起来反倒不好收场。
意识到宋言汐说的都是真的,田鼠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冲着她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他道:“我知道你肯定能想到办法,只要你答应救治他们,我什么都告诉你,包括那个诗涵郡主的事。”
怕宋言汐拒绝,他赶忙补充道:“我相信你,你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只要你肯答应就一定会尽全力。
如果到最后,仍然没有找到根治的办法,那就是老天执意要收了他们的命,与姑娘绝无关系。”
宋言汐点点头,淡淡道:“你身上有伤,先起来说话。”
田鼠不肯,被暗一像拎野兔似的一把拎了起来,扔在了旁边用简易木板搭建的床上。
他刚想说话,又被兜头扔了一床被子。
刚刚被打的时候血气上涌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摸到棉花被褥,田鼠顿时冷得打哆嗦,赶紧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个蚕蛹。
只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模样瞧着颇为滑稽。
他斟酌着用词,硬着头皮道:“其实姑娘方才有句话说错了。”
“哪一句?”
“豢养杀手的人,也就是我此前的主人,并不是官身。”
宋言汐拧眉,问:“何出此言?”
田鼠一脸不屑道:“连官袍的颜色和样式都说不清,害得老子差点失手杀错了人,朝廷要真有这么蠢的大官梁国怕是早就打进来了。”
这话虽糙,理却不糙。
别说是三品以上的官员,便是那无需上朝的八品九品芝麻大小的官,入官场的第一步也是记清自己上头各个品阶官员的样貌和官服。
可以不主动巴结,可若万一碰上认不出,再不长眼将人得罪了,往后晋升无望不说怕是刚戴上乌纱帽都要被摘掉。
不说别人,就像宋旭柏这种出身世家的子弟,即便还未参加科考谋取功名,却早已将京中各处势力摸得一清二楚。
若真是朝中官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宋言汐眸色沉了沉,道:“你继续。”
田鼠刚要说话,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这都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你们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暗一:“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田鼠冲着他龇牙一笑,道:“官爷,我说完了。”
暗一骤然沉了脸,“你敢耍我?”
“我哪敢啊,主要是我确实没亲眼见过那人,平日里下发任务的信件也是由专人送来,没见过的东西总不好瞎编吧?”
田鼠想了想,又道:“但我能确定一点,那夜赶来将我灭口的人,是个当兵的。”
想到手筋被挑断之痛,他眼底一瞬间满是恨意,“我昏死过去之前看到了那人的马,马蹄铁的模样像是军中所制,好像还有人喊他将军。”
“你确定自己看清了也听清了?”听他一会儿说不是官员,一会儿又说是军中人,宋言汐难免怀疑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此前也有过类似例子,病人在濒死之际记忆紊乱,醒来之后说了许多现实中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且振振有词说自己定然经历过。
许是曾听人说过,或是混淆了梦境也不一定。
田鼠咬牙道:“我绝不可能认错,把我从乱葬岗里刨出来的老家伙说,他头天晚上亲眼看到几个骑兵离开,惦记着能找到好东西结果把我给扒了出来。”
不等暗一追问,他表情沉重道:“老家伙已经死两三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一觉睡醒人就没了,我那时候刚养好伤,本来说给他养老的结果一天福也没让他享上。
你说他死都死了,还给我留下这么大个麻烦,让我答应他无论怎么样都帮衬他们一把。
这老东西,一辈子正事没干一件净管闲事了。”
听着他不自觉拉长的尾音,宋言汐脱口道:“听你的口音,你并非附近的人。”
田鼠讪笑,“姑娘这话说的,杀手哪没有什么固定的住处,都是上头让杀谁就去找谁。”
“你最后接到的任务,是杀谁?”
“不记得了。”
田鼠缩了缩脖子,不敢直视宋言汐的眼睛,胡乱说道:“我前几年杀的人多了,都是杀过去就忘了。”
他甚至还反问:“若是每杀一个人都记得,那么多条人命账,我晚上哪还能睡得着?”
“那你现在晚上能睡得着吗?”
第233章 只要筹码够,这世上没有秘密
“自然。”
田鼠一脸无所谓道:“杀人其实就跟杀鸡一样,杀第一个的时候会害怕,还会做噩梦,后面多杀几个就无所谓了。”
他看向暗一道:“这位兄弟应该知道这种感觉,反正大差不差都是一回事。”
暗一冷冷道:“我们不一样,我为守护疆土杀得皆是该杀之人。
而你,听命行事,杀得皆是无辜。”
“无辜?”田鼠冷笑,质问道:“那些个鱼肉百姓的狗官,还有仗着有钱为非作歹的豪绅,哪个无辜?”
“青瓦镇白家呢?他们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招致满门覆灭的下场。”
“那是他们得罪了人,有人花了大价钱要他们的命。”
田鼠完全是下意识顺着宋言汐的话说了出口,待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时,已经晚了。
他脸色微白,眼神躲闪道:“他们得罪的人来头太大,即便是我不动手,梁国那些畜生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宋言汐冷冷问:“他们是畜生,与他们为伍的你又算什么?”
田鼠脱口道:“我同他们不一样!”
他瞪大了眼睛,眼底腥红一片,“那些梁国人杀人不眨眼,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我干不出这种事来。”
“所以你偷偷放了白家的幼子。”
“你怎会知道?”田鼠一脸难以置问。
此事他做得极为隐秘,就连一同出任务的兄弟都不曾告之,世上绝不可能再有除了那孩子以外的第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