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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朝昉从不会和任何人暧昧往来,前天听见白月光之类的质问只觉得荒谬好笑。
他对袁勉桐求而不得,情根深种?
他数度出差国外都是为了离那人更近一点?
荒唐!
袁勉桐一副叙旧来的姿态,说话声音很柔,偶尔还倾身取酒,让胸前线条半显半露。
他越是这样,薄朝昉越是如坐针毡。
“阿昉,这次给你带了那款老雪茄。”
“旧店换了位置,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你要怎么谢我?”
他一扬眸,神态更是赏心悦目,与七年前的风采并无区别。
薄朝昉平直地说:“我戒好几年了,拿来收藏吧,多谢。”
袁勉桐嗔道:“噢,那就不谢我了?”
薄朝昉又看了一眼周绫,后者笑吟吟地不说话。
都是聪明人,很多事不用点,都明白。
“借花献佛,江氏珠宝很想聘请你,托我牵线,待遇好说。”薄朝昉说,“他们现在扩张很快,年轻人都很喜欢这个牌子,走轻奢路线。”
他现在声音都发直,唯恐显出半点亲和感。
袁勉桐动作一滞,脸上没了笑容。
“你要把我推到江氏?”
“推?”薄朝昉抬眼,“你走以后,顶级鉴定师的确不好找,但如今也人满为患了。”
袁勉桐瞳孔微缩,正要争辩几句,看见管家倒酒时瓶上的滴金标识时又有了定力。
“别生我的气了,阿昉。”他像在小声抱怨,又像在和亲近的人撒娇,“从前的事,我和你都有误会。”
周绫今晚的胃口似乎格外好。
平时两口就抱,今天的油封鸭快要见底,还有心情吃甜点。
薄朝昉僵在原地,心里暗骂,平静道:“阿昉?”
“袁先生,还请你说清楚,免得叫小绫误会。”
袁勉桐更觉得猜中本质,暗中得意。
不过还是在赌气,今天特意带夫人出来引他不快。
“可是以前……我一直是这么叫你的。”袁勉桐轻声说,“在公司也是这样。”
“确实,”周绫说,“我们三个也是旧相识了。”
薄朝昉淡声道:“你在工作场合,对上司这样称呼?”
“袁先生,几年不见,我都忘了还有这种事。”他沉缓道,“刚继承家业那几年,我忙着整顿公司上下业务,倒是忘了讲点规矩。”
袁勉桐脸色发白,已是连新端来的菜式都不再多看一眼。
“你今天请我过来做客,就是为了说这些?”他恼起来仍是一副漂亮模样,“我还不需要薄先生施舍工作,如果是不欢迎我回来,我现在就告辞,以后更不用见了!”
薄朝昉此刻才明显地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周绫。
“陈蓁。”
管家立刻过来:“袁先生,外套我取好了。”
袁勉桐如同被五雷轰顶,定在原地,嘴唇都翕动起来。
管家以为他没听清,体贴道:“外面雨势变大了,袁先生,我给您备了把伞。”
袁勉桐起身就走,怒气冲冲。
等那人走远了,周绫才侧过头,又抿了一口小蛋糕。
“阿昉?”
薄朝昉的俊脸都快拧起来。
“闭嘴。”
第141章 海囚·8
薄朝昉把妻子送回卧室,在书房开会到后半夜。
天光熹微时,他在侧卧勉强睡下。
身体疲惫到沾枕头就睡着了,意识半醒着,像反复舔舐伤口那样,把晚餐时发生的事,还有过去几年里周绫对姓袁的回避,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对周绫有为数不多的谎言与隐瞒。
但他直到袁勉桐离开以后,都无法把全部真心宣之于口,哪怕那和暧昧毫无关系。
半睡半醒时,男人翻身去抱怀里的人,手臂扑了个空,才迟钝地想起今天在睡侧卧。
他想起袁勉桐做作又刻意的亲昵,喉头只有食物中毒般的恶心,干呕感随之涌起。
次日九点,薄朝昉前往海洋之心水族馆,参与品牌联名会议。
这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巨型场馆,在放归白鲸后仍然人流如织,工作日依旧热闹喧嚣。
馆长对珠宝联名颇为意外,接待时郑重又欣喜,带着他们去看最为知名的环海拱廊。
海底隧道只是黑珍珠项链般细小的线,人类隔着澄透穹幕,可以窥见海光之间遨游的千万鱼群。
如同无数滴缤纷颜料被注入了灵魂,深灰,明红,水蓝,草绿,千米海域里四处都飞扬着瑰丽的雾色。
即便是向来沉稳不迫的下属们,在这一刻都忘我抬头,露出孩童般茫然又沉浸的表情。
人类渺小黯淡,海底星云流转。
馆长对他们的表情很满意,自得道:“海底隧道的确是最热门的观景区之一,节假日经常要排队一两个小时,但在隧道尽头,还有更壮丽的景色在等待大家。”
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同他一起走出略为低矮的水下观景区。
视线骤然开阔,挑高倏然跃至三十余米的巨型落地水幕前。
珊瑚礁好似螺旋上升的灿烂花束,万物在深水中央遨游翩跹。
人们聚集到巨型天幕前,像是在看这世间最盛大的电影。
即便是薄朝昉,也有一瞬失神。
“珠宝的确是人类能拥有的,最奢华也最典雅的装饰品,再昂贵也不为过,”馆长笑道,“但我有很多时候,也想是珊瑚礁里的一条鱼,在这样浪漫灿烂的世界里过一辈子。”
“当然,”有人应和道,“太震撼了,三十多米……我像站在海底,看最高的水面一样。”
“这里应该有不少艺术家和电视剧都会来采风吧?”
“对对对,我记得有好几部电影都来这拍过!太美丽了!”
有下属大着胆子对薄朝昉搭话,“您来这种地方,可能会觉得我们跟一帮小孩儿一样了吧。”
薄朝昉看着回旋的鱼群,像是隔着浅青色的雨,去看模糊不清的周绫。
“没有,”他说,“我很喜欢这里。”
再回家时,宅邸门口意外有人在等他。
周绫坐在轮椅上,管家和佣人陪同在一边。
结婚七年,周绫从未这样做过。
薄朝昉在车内定定看了一眼,先是有不祥的预感,又涌出悬浮的幻想。
他知道周绫并不爱他。
这七年都是……各取所需。一想到这个词,火气都在烧灼喉管。
如今候在这里,是等他回家?
薄朝昉抬手扶正领带,肩膀紧绷。
周绫如果要离婚也没什么好拦的。他和他只剩一场荒唐。
他仍用最渺茫的一丝念头,不自觉地盼望着,那人是在等自己回来。
车门打开的同一秒,呼吸和心跳都在往下沉,像在等待生活的最终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