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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怕孩子考砸了没面子,平日里恨不得天天端茶送水,还会主动给秋璐关门。
家里不吵架,不亲近,不太熟。
所有人都在等最终的结果。
从考场走出来的最后一天,学校大门外人声如沸,秋璐走出考场时,有种由衷的解脱。
不管考得怎么样,终于要走了。
他没有笑容,但是双肩终于彻底放松。
出分,录取,然后走向新人生,再不回头。
像是一群高三孩子用十八年制作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砰砰砰轰炸三天,生活里的一切又陆续回归寂静。
父母们都不敢多问,但也会看报纸,竖着耳朵听其他人议论那些他们早就看不懂的卷子。
“听说这回数学好难?”
“数学?最难的是作文!那题目好多孩子看不懂,一旦写偏了就少几十分!”
“哎哎,之后升学宴你们准备在哪儿办啊。”
“听说老范他们家可舍得花钱了,说不管孩子考多少分,肯定要狠狠庆祝下,让大伙儿都热闹热闹!”
秋家夫妻也盼着这一天,再去上班逛街打牌时,没少明里暗里地提,自家儿子终于高考完,准备好好庆祝。
崔梦梅在打麻将时,笑着邀请朋友们到时候都来。
秋军伟在回老家时都跟亲戚们吹嘘了一通,等着喊他们过来喝酒。
亲朋好友都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互相未必认识,但说辞完全相似。
“到时候看吧,最近工作还挺忙的。”
“呃,我肯定愿意来,但是我婆婆住院呢,真不一定有空。”
“好好好,哦不对,我那时候陪我闺女旅游去了,记得帮我恭喜小璐!”
秋军伟在回家的路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事。
凭什么别人家办个谢师宴就十几桌二十几桌,他们家像是凑不齐几个亲戚朋友。
中年男人一跺脚,面露嫌恶。
还能因为什么!
一帮只能吃肉的货色,看不起他们的全素宴!
喜欢吃动物尸体也不嫌晦气恶心!
他加快脚步,朝路边啐了口唾沫,像是嫌弃这小区里连空气都污浊可笑。
秋军伟猛一推开门,一抬鼻子就闻见浓烈的肉香味。
他变了脸色,看向厨房里在煎鱼的秋璐。
“你在做什么?”
“做饭。”
“老子早就说了,”秋军伟抬手就扇巴掌过去,“也就考试之前容忍你犯浑几天,还真以为——”
秋军伟连掌风都没挥出来,手腕瞬秒便被钳住,力道反而更狠,被掐得骨肉生疼。
秋璐笑起来,声音幽冷。
“来,打死我。”他温柔地说,“到时候给我上坟的时候就说,你们的儿子是个废物,居然每天想吃肉。”
秋军伟怒骂一声,想把手挣脱开,却被掐得痛嘶一口气。
男人居高临下地管教着儿子十几年,早已习惯了对方毫无反抗的能力。
今天再想反制,竟才发现自己根本拧不过他,反而痛得只想大叫几声赶紧求饶。
“你——你把手松开!放开我!”
秋璐再度用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都扭曲得不成样子。
“怎么了,爸爸。”他和蔼地问,“你也有不喜欢的事情吗?”
第79章 肉食·18
人会敬畏力量。
哪怕是来自儿子的力量。
秋军伟已经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了——
他的儿子在多次肢体冲突里,变得不可思议地矫健,灵敏,以及力量惊人。
他绝不肯承认自己体能太差,只能把这种事归咎到秋璐像外星人一样变异上。
表面什么都不说,每天进门吃饭看电视,出门上班打牌打台球,不和秋璐再有半句废话。
这倒是考700分都未必能换来的认可,倒是很丛林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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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出分的那天,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守在电脑前,而是结伴去白水泽晒太阳。
雪野的记忆已经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现在是盛夏,阳光炽烈,水波荡漾,到处都是清越婉转的鸟鸣,芦苇如飘浮在草野上的成群绵羊。
一只白鹭窝在无人的猫爬架上面,另一只则站在水野里啄小虾,任由粼粼湖光晃着眼睛。
听到脚步声,长羽白鹭率先抬头,看清是自己的父亲。
季骏一时间还有点没分清哪个是儿子。
他以紧急做题般的谨慎左右看了看。
大个儿的是儿子,小巧的那只是璐璐,哎,没错。
他走向长羽白鹭,招呼道:“予霄!跟你商量一下,你要是乐意就叫一声,不乐意就摇头。”
后者懒洋洋地叫了一声,把小虾仰头咽了。
季骏一时间有点恨铁不成钢。
“家里罗氏虾基围虾要啥有啥,你出来吃这,公园的水多脏啊。”
季予霄:“……”
要你管。
爹也没功夫废话,看了眼附近没其他人,说:“你妈妈想见见你们,可以吗。”
“她这一年虽然没直接参与你高考,其实你也知道,背后那些水果海鲜,补剂资料,哪个不是她仔细准备的。”
“以前她怕鸟,也不买化妆品了,天天去看心理咨询,现在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她也说了,如果你生她的气,她完全明白。”
长羽白鹭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小鹭鸟也听见了,轻轻叫了一声,凑过来给叔叔摸头。
季骏很喜欢亲儿子和干儿子,但摸头时仍然有种冒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紧张感,很怕被保安指着鼻子骂。
他摸小鹭脑袋时还是有点父爱泛滥。
“真可爱啊,怎么长得像小精灵一样,眼睛也好看!来,叔叔再跟你合个照!”
季予霄凝神想了想,走到镜头里,叫了一声。
季骏当然明白意思,顺手给兄弟两拍了好几张,小鹭鸟还歪着头看他。
季骏把照片都发给了季予霄微信,心想夏天真好啊,鸟活得都滋润,这羽毛养得像银缎子一样。
“你同意了?”
季予霄颔首。
“行,”季骏给妻子打了个电话,“来吧,你准备好了就过来。”
几分钟后,夏茗芸一步步走了过来。
她是个腼腆又温柔的女人。
在走过来时,明明是自己还有点害怕,但表现得却像是怕惊扰到那两只鹭鸟。
秋璐阴差阳错地见证了这一幕,重新见到夏姨时十分高兴,仰头叫了两声。
难怪之前好久没有看到她,原来是……
他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夏茗芸没想过儿子会变成如今这样。
霄霄第一次化形时,狼狈痛苦,哪怕她和丈夫都在尽力安抚他,也仍在毫无头绪地尖声唳鸣。
此刻的予霄,确实站在雪色芦苇前的成年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