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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子,厚厚地裹住右臂,唤道:“雪绒!”
宛如雪色的海东青疾驰而来,一个急停落得干净漂亮。
“才过二十分钟,”闵梵笑道,“还很早,再飞一会儿?”
海东青歪头看他,像是问是不是真的可以。
“嗯,没事,我在这吹风很舒服。”他温柔道,“你去吧。”
秦白炎轻鸣一声,再度振翅而去。
在今晚,他的人性与本性都终于得以兼容。
渴望翱翔的是他,斯文从容的是他。
人类的一面,与海东青的一面,悄无声息地开始融合互洽,构成原本的他。
秦白炎曾经竭力地对抗过血缘觉醒。
他当时没有接触到OAC,只感觉一切都在异变和失控。
这种危险的状态一旦崩溃,他可能变成满地乱爬的疯子,又或者是不知所踪的失踪人口。
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只是对生肉和高空都极其躁动——哪怕是站在二十四楼的落地窗前。
跳下去。他心里有个冲动像种子一样不断地想要破开禁制。
跳下去,然后张开双翼,在风里滑翔高飞。
他将自己的病症归为隐疾,在精神病一般的压力下不动声色地继续应酬交际。
直到有个人稳稳接住他,挑衅般笑着问,你敢不敢赌一把。
足足一个多小时,深夜的翱翔收尾结束。
再回到车里,秦白炎用毛巾擦着发沿,发觉皮肤上有微冷的霜。
“你去飞的时候,我在查手机。”闵梵打着方向盘道,“今晚只有十度,海东青可以轻易飞到两万英尺之上,周身羽毛能抵御零下二十度到三十度的气温。”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声音放轻了些。
“你的睫毛上也沾着霜。”
秦白炎垂眸擦拭。
男人的衣领没有完全拢上,胸线纵深而下,沾着冰霜化作的露珠。
深眉与睫毛都泛着霜,无形予他一种半似仙妖的气质。
“专心开车。”秦白炎说。
闵梵收回目光,并不否认。
再回到酒店时,四处依旧安宁清净。
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也没有人知道旷野上曾泛着草叶气味的长风。
开机仪式过后,很快到了化妆上戏的时刻。
烧香时,不同地域的人明显站成几圈。
京圈一拨,沪圈一拨,港圈又一拨。
副导演许国强看见领头敬香的秦白炎,略有微词。
“让他演,还行吧。”
演什么都一个路数,天天高深莫测的样子,装货。
再看见闵梵,冷笑都有些控制不了。
“到底是流量时代啊,什么货都能演男二了。”
许国强手握选角权,几乎能定一圈中下层演员的生死。
但剧组里所有的核心角色都是总导演拍板,他半点油水都捞不到。
闵梵这个位置,不知道多少人在抢,也多得是人演得比他好。
副导演酸溜溜地把青年的背影从上打量到下。
现在的小孩都喜欢这种偶像?
还不如他手下的五线小演员,至少没整过容。
秦白炎很少管闲事,上戏时提前去了闵梵的化妆间。
“我其实之前就有个建议,”他看着闵梵说,“之前不熟,不方便提。”
“你不能太好看。”
闵梵信他。
青年清楚,公司在演戏方面,对自己的预期并不高。
新爆剧时代,点击口碑都可以砸钱营销,粉丝也会无脑维护。
以现在的行业要求,不轧戏背好台词都算敬业,再请个老师可以说无可指摘。
可一旦没有外貌的加持,人物会更贴近角色,也更加需求更好的表演诠释。
秦白炎见他并不抗拒,会意地拉近凳子,翻着剧本笔记在一旁叮嘱。
蓬头垢面还不够。
一个患有帕金森的,大部分精力用于对抗病症的程序员,他的精气神要颓,身上还要有一股病气。
现有的假发还是服帖了些。
化妆师听得惊讶,按他们的建议把头发弄得干枯潦草,用剪刀刻意做出不平整的效果。
衣裤太干净,就弄上咖啡渍和磨痕。
比起刚才那个优雅苍白的年轻人,此刻的陈专已经入戏三分。
像是香港底层的程序员被临时拉过来一样,那个角色和闵梵已经有明显区别。
“还不够。”秦白炎低声说。
“你行动不便,时常发病,需要能提示观众的零碎伤口。”
“更重要的是眼神,以及精神状态。”
“闵梵,想想你发烧时候的感觉,目光黯淡一点。”
“收起你的仪态习惯,佝偻起来,视线要避开人,嘴唇……”
秦白炎皱眉:“他的唇色太健康了。”
闵梵轻微挑眉。
化妆师取来口黑口黄,试探着给闵梵换唇色,又取来糯米纸,做出干枯出血的样子。
他站起身,试探着走了两步。
“是这样?”
秦白炎按下闵梵习惯性舒展的肩背,说:“再驼一点。”
闵梵似乎被塞进了角色的躯壳里。
他显然察觉到,此刻的身体不是他的。
青年适应着不舒服的姿态,咖啡渍的味道,以及剧本里模糊的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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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点点回到了陈专的故事里。
那个习惯了雨夜里身体时常隐隐作痛,习惯了被任何人当作空气的年轻人。
化妆师叹道:“嘩,靚仔變咗件薯頭,嘥鬼晒!”
导演萧步川推帘而入,看到闵梵时目光一定,条件反射地看向秦白炎。
他立刻反应过来。
“新鲜啊,老秦,你愿意带新人了?”
“只是带他。”秦白炎说,“介绍一下,这是我情同手足的弟弟。”
闵梵皮笑肉不笑地应声。
先前过于亲密的距离,被这句话挑个干净,两人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打光道具一切就位,第一幕从陈专的独角戏开始。
他在帕金森发作的过程里,实时破解着后台系统,黑掉权限潜入危险的更深处。
黑客故事早已屡见不鲜,但帕金森发作直接打破了原有的进程。
陈专几乎是在祈求着讲,不要现在发作,再等一会,然后剧烈痉挛起来。
他有几分钟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手指乃至上臂都似接触不灵的电路,额头冒着细密的汗。
这汗让他看起来又脏又狼狈,可根本顾不上去处理。
敲键盘的动作被他不由自主的震颤频繁打断。
节奏感来回拉锯,剧烈的呼吸声让人提着一口气。
可下一秒,大半香港陷入寂夜,无数人惊呼出声。
“卡!”萧步川举喇叭道:“过了,下一条。”
闵梵刚从堆满杂物的狭小卧室里被扶起来,下意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