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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的苍蝇馆子?”

“没那么娇气。”漆洋往嘴里夹了一整块寿司,耷拉着眼帘,嘴巴抿紧了嚼。

“你看着安排。”牧一丛没有再劝,“房子一直空着。”

这顿饭的后半截,两人没有再多聊别的。

准备离席时,漆洋望着桌上剩下的两块鳗鱼寿司和三只甜虾,有些犹豫值不值当打包。

毕竟不是和刘达蒙一起吃饭,在牧一丛面前,他还是想顾及一点儿尊严。

正打算付账走人,牧一丛很自然地冲服务员示意:“帮我包起来。”

服务员应声去拿打包盒,漆洋猛地扭过头看他。

“看什么。”牧一丛没接他眼神,耷着眼帘整理袖口,“我带着路上吃。”

牧一丛当然不会在路上吃剩虾,漆洋把他送回车粒停车场,他推门下去,打包盒自然地遗忘在漆洋车上。

回到家,邹美竹美滋滋地把寿司吃了,喊漆星出来吃虾时又偷吃了一只。

漆洋在厨房给她们娘俩儿做晚饭,不受控制的出神。

“洋洋,”邹美竹给自己冲了一大杯绿茶,吸吸溜溜地吹着杯沿过来喊他,“你上次说几号带你妹妹去看病?”

“初九。”漆洋回过神,继续拿起锅铲翻炒,“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去。”邹美竹喜气洋洋地通知,“我也好多年没出远门了。”

漆洋在漫长的时间里,已经对这没谱的妈越来越没脾气。

“你当去旅游呢?”他头都懒得回,让邹美竹给他递个盘子,“不是说再也不跟我出门了吗。”

“要不是看她长大点儿了,出门应该不那么折腾人,我才不跟着去呢。”邹美竹瞪起眼,“再说她现在又不是之前,到时候身上又来了,弄一屁股血,你给她收拾?”

以前确实不用考虑这个。

以前带漆星出远门看病,除了路上和晚上睡觉是个大难题,多数时候漆洋都能把她控制好。

他沉默下来,算了算日子,问邹美竹:“女生不都是一个月一次吗?”

漆星上次来月经,也就刚过去大半个月。

“哪有这么准成。”邹美竹经验丰富地撇撇嘴,“早几天晚几天的,她又不会记日子。”

漆洋往客厅看,漆星干干净净的坐在桌前小口吃虾,像个正常孩子一样。

年初七上完班,把最近要紧的合作都安排明白,漆洋提前给孔粒打了个电话请假。

孔粒知道漆洋有个生病的妹妹,具体什么病不清楚,漆洋没说过,她也不问,只在每次漆洋请假时非常痛快地同意。

这次拿到M&K的生意,她心情大好,直接给了漆洋十天假,又给他转了笔大红包。

“钱不用,粒姐。”漆洋看着转来的数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从你提成里提前拨的,别废话。”孔粒一如既往的飒爽,“有能帮上忙的跟姐说,孩子的事儿要紧。”

漆洋笑了笑,没再推诿。如果真要在那边看病,需要的开支绝不是个小数目。

一切安排妥当,漆洋收拾行李时,专门让邹美竹多拿了几包安睡裤,给她做了两天心理准备。

然而真到了初九出门,还是状况一大堆。

漆星有着所有自闭症儿童的通病,也就是专家所说的:她有一套自己的规律体系。

这种规律表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吃饭时固定的碗筷,自己的贴纸本子分别要放在桌面的哪个位置……一旦这些规律被打乱,比如每次漆洋带她去康复班,她离开熟悉的环境就会开始焦虑。

焦虑严重的表现,就是无休止尖叫。

经历过在火车上彻夜难以安抚的尖叫,后来不管去哪里的医院、多远的路,漆洋都只选择开车前往。

邹美竹收拾行李时兴致勃勃,在车里坐了两个小时,她就开始呻唤,一会儿腰酸了一会儿胸闷了,还试图让不安漆星去副驾坐,她要在后排躺着睡一会儿。

漆洋独自开了八个小时的车,期间还要不时观察后排的动静,等到了预定好的旅馆,累得一句话都懒得说。

旅馆的前台给三人登记时确认了两遍:“三个人一间双人床?”

“问什么呀,”邹美竹拧着眉毛顶回前台探询的目光,“当妈的带俩孩子住双人房怎么了?能不能开?”

前台努了努嘴,将房卡递过来。

虽然已经到了年末,超一线城市的客流量也不少。

安排给他们的双人间明显是刚被退房,只简单的打扫了一下,一进门就有股尚未消散的烟味,狭小的房间里塞了两张狭小的床,卫生间的台面和马桶还水淋淋的。

“哎哟。”邹美竹进来就开始抱怨,扇着鼻子去开窗,“出门也不能光想着便宜,这怎么住人呢?”

漆洋看着在床缝间乱转的漆星,去找前台换了一间,新房间的环境也不尽人意。

环境可以克服,真正麻烦的开始,是漆星睡觉的时间。

漆星每晚十点准时上床,睡之前一定要把她那些宝贝手帐捋一遍。

熟悉的卧室和小桌没了,尽管漆洋把她做手帐的东西都捡了一些带来,她却越来越不安,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乱转,捏着她的贴纸往墙角里拱。

“怎么了?”漆洋把她揽过来安抚,“不开心是不是?哥在呢,妈也在呢。”

“真是个祖宗。”邹美竹歪在靠墙的床上玩斗地主,乜斜着眼睛叹气。

漆星在漆洋怀里挣了几下,爆发出尖叫。

被相邻房间第三次捶墙时,前台上来了。

“怎么回事啊?”她大声拍门,“扰民了啊!小孩有情况我们是要报警的!”

砸抢拍门的动静加剧了漆星的不安,她开始抱脑袋撞墙,一边尖叫一边在自己脖颈胳膊上挠出一片血痕,声嘶力竭到浑身痉挛。

漆洋抿起嘴,拽下外套拢在漆星脑袋上,把她打横抱了出去。

在街区花园安静的角落安抚了漆星半天,小孩平静下来,没事人一样掏兜里的贴画。

漆洋把她带回旅馆,刚进门,漆星垂下脑袋左右乱看,喉咙里又发出“嗬嗬”的嘶响。

这样无尽的循环,在以往漆洋每次带着漆星出门看病时,发生过无数次。

漆星症状最严重的一次,他抱着漆星在公园长椅上坐过一整夜。

但邹美竹遭不了这个罪。

邹美竹心底里对于带漆星出远门看病,是恐惧的。在家里照顾漆星已经让她觉得折磨不堪,一旦离开家,这小孩儿一切异于常人的毛病更加无止境的放大。

这么些年里,她只在漆洋前两次带着漆星去看病时跟着去过,两次后就发誓再也不管了。

“怎么越长大越犯毛病呢。”她蓬着头发坐在床沿上,对漆洋说,“妈出钱,咱们换个好点儿的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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