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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今天就给落实了吧。”任维指着合同上标明的车型,“这些,月底之前能全部到位吗?”
漆洋先扫了眼合同,没什么问题。
按照流程,他现在就可以安排人去调度,双方把字一签,这桩事就算谈成了。
可余光看着任维在桌上不断敲击的指甲,漆洋只感觉整个人从里往外,冒出一阵强过一阵的烦躁。
任维还没感受到漆洋的情绪,他一向没什么眼色,正勾着脖子打量车粒内部的装潢,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口吻进行点评。
“牧一丛呢?”漆洋把合同推回去,打断任维的絮叨。
“啊?”任维愣了愣,上下扫视漆洋几眼,才清清嗓子回答,“一丛把这个事儿交给我办了,你有什么问题和我聊就行。”
“我和你没话聊。”漆洋起身离开,“老板之前打过招呼,我只负责和他对接。你让他过来。”
第35章
任维或许是被漆洋这句理直气壮的“你让他过来”, 给唬住了,他眼睁睁看着漆洋关门离开,坐在会议室半天都没动。
平复了会儿心情, 他长长地呼出口气,掏出手机犹豫了半天, 心底溢出复杂的情绪。
任维上学的时候就不喜欢漆洋。
这种不喜欢不是基于厌恶,而是少年时代那种微妙的自卑。
任维小时候的爱好不多, 最喜欢做的小消遣,是各种性格测试题。
从星座分析,到各种小网站上布满广告的批八字,再到后来流行的四个字母人格测试。
他在课余时间沉迷于这些研究, 不断地将自己分类, 主动为自己烙上种种标签, 为自己骨子里的自卑与敏感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告诉自己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也从来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他任维也是独一无二的。
可不管怎么暗示,在与他截然相反的人面前, 那种想要避让的畏缩感都会冒出黏腻的泡, 如影随形。
他不喜欢过分张扬有性格的人,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好像天生不怕事儿,明明都是同龄人,却总有人在人群里就会发光、什么都不用做, 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在附中第一眼看见漆洋和牧一丛, 任维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真像家长和老师所言,学习成绩才是评定学生优劣的唯一标准,那么即便抛开外表、身高、家境种种不谈,牧一丛能够符合这条标准。
——漆洋又如何解释呢?
任维曾经一度很想和漆洋玩在一起, 知道自己外表达不到天生的优越,他就好好学习,竞选班委,下意识讨好老师、笼络同学。
可不管怎么使劲儿,融不进去的圈子就是融不进去。
他开学主动打招呼,换来崔伍的嘲笑。
他主动提出帮脚伤的漆洋拎书包,顺便搭乘一下他们的车,被刘达蒙当着全班的面大喊占便宜。
这些没轻没重的评价,像尖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而一切尖锐的最终走向,却让他无视掉其他人的嘲讽,只莫名对漆洋这个人感到畏惧。
尽管漆洋从没真正对他做过什么。
所以后来能和牧一丛分到一个班,任维近乎提防地提醒牧一丛,少和漆洋来往。
得知漆洋家里出事,他甚至有种隐秘的快意。
这种快意,在十年后与漆洋重逢那天达到顶峰。
曾经学校里最张狂的漆洋又怎么样呢,现在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人,普通到要靠下班开网约车挣生活,要老老实实地把他送到目的地,对他说感谢乘车拿好东西。
普通到牧一丛可以帮自己在M&K找个职位,却根本不会想到去帮漆洋。
普通到现在的漆洋,要以乙方的身份来为他服务。
这才是对的。
本来是应该如此的。
可凭什么已经这么落魄了,漆洋还是能这么颐指气使的和他任维说话?
还“你让他过来”。
这个漆洋到底哪来的优越感?
任维用了足足五分钟来梳理自己的心情,越梳理越不忿。
在心里衡量半天,他挺了挺脖子,起身去找漆洋。
漆洋正在办公室抽烟,继续没整完的工作。
听见敲门声,他冲着电脑眼都没抬地应了声:“进。”
“洋子。”任维笑模笑样地走进来,又改了称呼,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漆洋看他一眼,拽了瓶水抛过去。
“一丛他确实有事,我问他了,现在过不来。”任维接住水放在桌边,又把合同掏出来,“你有什么问题真的直接和我说就行,我会转达公司。都是老同学,我也会尽量帮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漆洋根本没听他后半句在扯什么皮。
他盯着任维问:“他说现在过不来?”
“真有事。”任维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模棱两可,“我也就是给一丛打工的,没必要骗你是不是?”
漆洋一句都不跟他多说,拿过自己的手机,直接给牧一丛拨了过去。
任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听着漆洋手机里隐约传来的响铃声,又把嘴闭上了。
牧一丛接电话确实用了点儿时间,声音也比较低,问漆洋:“怎么了?”
“过来一趟。”漆洋一点弯子都不绕,“这个合同我只跟你谈。”
“我在开会。”牧一丛说。
“那别谈了。”漆洋说。
过了几秒,牧一丛松了口:“等我半小时。”
挂掉电话,漆洋转两下手机,盯着任维。
任维的眼珠子到处瞎转,脸色不太好看,看向一旁摸了摸鼻梁。
和M&K的合同其实没什么好谈的,牧一丛提前跟下面打过招呼,租金上给到车粒市场价的最高标准。
他过来后,和漆洋对视一眼,就直接让任维打开合同,在上面签了字。
车粒和M&K的第一次合作,就这么达成了。
“一丛,”任维讪笑着想解释,“漆洋他……”
“你回去忙吧。”牧一丛打断他。
任维愣愣,看看牧一丛,又看看假模假式研究合同的漆洋,终于有了些眼力见儿:“啊,你们还要谈事是吧,那我等你一会儿?”
“不用。”牧一丛扣上钢笔盖,发出“咔”的声响。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漆洋才收起合同,重新看向牧一丛。
“要和我谈什么。”牧一丛没有要走,也知道漆洋不只是要和他谈合同,稳稳地坐下来。
“吃个饭。”漆洋掏出手机定餐馆,“日料行吗?”
“不饿。”牧一丛望着他。
“我饿了。”漆洋根本不管他怎么说。
签完这个大单,店里就没什么事还需要漆洋盯着,他和小刘交代一声,出门开车。
牧一丛也是开车来的,站在停车场想了想,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