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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贺松风呢喃的声音在程其庸的耳朵里逐渐朦胧,从一双清晰可见温柔抚摸的双手,逐渐变成一团不知形状的泥巴,然后是纱,这些纱像杀人的白绫缠在他身上,把他捆成了——没有自我的木乃伊。

模糊之间,最后停留在程其庸耳膜里的声音是一阵短促无比的笑,这个笑让程其庸无法控制的想起那副怨气深重的吊眼,他是在不寒而栗里沉睡的,那些恐惧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从毛孔里擅自钻进去,钻透全身,同血液一起在这具庞大傲慢的身躯里流淌。

最可怕是——血液循环,恐惧也循环,途径身体所有地方。

程其庸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吓醒的。

他没有做噩梦,也没有被拳打脚踢,他沉在黑暗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而后浑身一抖在极度的恐惧里猛一下瞬间清醒过来,那是前所未有的情绪。

就像一个人濒死前所面临的极端恐怖,清楚感觉自己要死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或者没有流逝?

程其庸分不清。

醒来后的不知道多久,程其庸依旧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沉睡还是苏醒了,他的世界是一片长久的黑暗。

程其庸尝试动起来,下一秒,他汗毛炸立。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什么东西绑着了,就连脖子上也卡着让他勉强能呼吸的铁圈。

他大喊大叫,嘴巴却在张开的下个瞬间,传来脱臼似的剧痛。

因为他的嘴巴里被塞满了毛巾,毛巾已经把他的下巴骨头撑到最大,稍微一动轻则刺痛重则下颌错位。

程其庸正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跪在地上,像是神话里赎罪的信徒。

他没感觉到痛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麻木了,但他稍有动弹,习惯了肌肉立马会因为陌生的扯动发出沉积压抑许久的阵痛。

那是比浑身骨头都被打断的痛还要恐怖的痛,似乎骨头所有的缝隙都被插进了钉子,根本就没有他能动弹的余地,甚至连心思都不能动弹。

程其庸甚至无法在地上翻滚缓解这样要死人的痛,他只能一点、一点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无可救药的在剧痛里习惯。

程其庸想到了最后他见到的人和发生的事情——

他终于发现当时空气里的怪味和突然端上来的那杯水!

明明贺松风的表现已经奇怪到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能意识到不对劲,偏偏程其庸这位曾经的床伴意识不到。

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他看不起贺松风,就导致他看不清贺松风。

当他意识到这样一件可怕的事情真相时,时间一瞬间凝滞,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程其庸只能空着脑袋,呆呆地被罚跪。

惊悚像潮水般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淹没。他在自我幻想里把自己缩成一团,像路边瑟瑟发抖蜷缩一团的野狗一样。

听着呼吸在空荡的黑暗里回响,饥饿感开始啃噬皮肤下的器官。

他要做什么? w?a?n?g?阯?F?a?b?u?y?e??????ù???ē?n??????2?5?????o??

他想做什么?!

绑架勒索?杀人埋尸?

配合白天见到的那副自缢般诡异的吊俏眼,都是有可能的……

他克制自己不再去想,他想让自己想起贺松风那副艳丽的模样,却发现满脑子都是那张诡异到如同鬼脸的“死不瞑目”。

越是抗拒,越是深入。

程其庸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时间不是一分一秒的转动,时间是根本没有走动。

不论程其庸跪多久,这黑暗里都不会出现任何的声音和动静,就像死了一样。

人和驴是没有差别的,把眼睛蒙着,意识出于自救就会去自我安慰,开始幻想下一秒,下一分钟或者马上马上——就会有人来解救。

但其实并没有,黑就是黑,死寂就是死寂。

他唯一听得见的就只有他慌乱到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的心脏震动声,砰砰鼓动的声音变成催命的鼓点,吵得他连入睡逃避都做不到。

出于自救的目的,他开始在心里骂贺松风,把他知道的所有的脏话全都一股脑骂出来。

他甚至在这个时候能够共情赵杰一那个烂人,理解了赵杰一为什么要这样肮脏的辱骂贺松风。

贺松风就是该骂!

他就是表子!溅货!

居然敢骗我!好大的胆子,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把我现在遭受的加倍的还给他!

…………

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

除了那一撮稀薄的自我安慰,没有任何作用。

越是骂,越感到自我的可悲。

他不再挣扎,而是在自己分不清到底有没有睁开眼的情况下,灵魂空洞洞的注视黑暗。

饥饿感变成了榔头砸下的一股股钝痛。

不多的愤怒化作一捧灰,散在空气里,吸进鼻子里只剩下呛得肺部生痛。

时间彻底被模糊,秒针、分针时针从表盘上被摘下,只剩下毫无意义的数字。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不思考自我,不思考贺松风,仅是沉默,像是死了一样的沉默。

恐惧、愤怒还有肉身的疼痛,这些所有的感受都被无限拉长的黑暗碾成了毫无意义的灰,只剩下一具麻木的空壳,在等待一个未知的结局。

其实,贺松风就在他的头顶,和他隔着一堵墙壁。

这都是贺松风那位已故的可怜前夫教他的。

绑架,然后带到无人问津的郊区别墅里,是死是活都是房子的主人说了算。

贺松风这么好学的一个人,当然是事无巨细的学了过来。包括囚.禁,只需等时间用锐利的指针把那个可怜人的意志磨平。

时间,真是很厉害的角磨机。

“啊……你还活着呢。”

贺松风站在浴缸边,看着池子里的水像海浪一捧捧往他跟前泼。

浴缸里男人的脸在浪花里时隐时现,他的身体被柔软的波澜模糊扭曲成一团团不忍直视的肉块。

洁白纯净的浴室,清亮干净的水波纹,充满沁凉水雾的空气。

美丽的面容,濒死的前任。

一切都是那么的纯洁平和,像是天堂般。

痛苦就这样被轻易的抹去,匿在看似温柔的表层下,难以被捕捉,唯有亲手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才明白。

贺松风闭上眼睛,仰着头畅快的深呼吸一下,他缓缓摆正视线,垂眸笑盈盈地注视着被他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男人。

贺松风关掉头顶的花洒,同时这些水顺着浴缸边缘又晃走不少,水平面肉眼可见的下降至下巴。

赵杰一猛地仰头拼命呼吸,胸膛剧烈起伏到水平面再一次不稳定起来,他直接连着水一起咽进喉咙里。

“你可以去死吗?”

贺松风的声音笑盈盈地响起。

赵杰一耳朵猛地一嗡,他的眼珠缓缓转动,惊恐的,也是陌生的看向贺松风的方向。

贺松风蹲了下来,一双手扒在浴缸边缘,露出一双亮晶晶的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同赵杰一对视,用着恳请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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