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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自己身边尚且不足半年,竟也有了交好的人?

心里想着, 面上情绪也就带了出来。况且自己在她面前向来强势,习惯了张口就是不客气的驳回。

“本宫尚在吃药调理身子,吃不得这些甜腻的东西。”

说话时薛妃微微蹙着眉,显然在指责薛姈无心。

薛姈眸光一暗, 轻咬下唇,似是没料到薛妃会这样不给面子。

原本在安静喝茶的赵徽忽地侧眸看薛妃,他目光冷淡,毫不留情的道:“薛妃是来探病的还是来告状的?”

薛姈是堂妹且位份低于薛妃,哪怕受了委屈也不好表露,他却不会惯着。

他此言一出,薛妃心头一惊,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妥。

她素来待薛姈轻慢惯了,听说皇上从清和宫出来去了凝汐阁,她不想错过能按死吴昭容的好机会竟忘了带上礼物,就这么空手匆匆来了。

“因那日见阿姈受伤,妾身近来一直心神恍惚,备好的补品也忘了带。”薛妃见天子神色不虞,讪讪地起身回话,还悄悄给薛姈使眼色,让她帮忙打圆场。

薛姈像是没看懂,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

皇上是帮自己撑腰,自己怎么会在这时候拎不清?

“既是心神恍惚就留在宫中修养,阿姈自己还病着,也没精力招待人。”赵徽放下茶盏,直接下了逐客令。

薛妃涨红了脸,心里的羞愧愤懑不敢露出半分,恭声应是后退下。

软帘放下,屋里终于清净下来。

赵徽想着薛妃的话,脸色并未好转。忽然,女子软声劝道:“皇上,您别生气。”

“妾身跟长姐的看法略有不同,吴昭容失子之后心态失衡,临时起意想用猫做局,倒不是真的要妾身性命。”

赵徽抬眸看她,奇道:“阿姈在为她求情?”

“算不上求情,妾身才没那样大度。”薛姈摇了摇头,她大胆的抬手,轻轻抚平天子拧起的眉心。“该如何处置,您自有考量,妾身不想您烦心。”

若徐婕妤腹中皇嗣出事,吴昭容难逃重罪。可如今她得了救人功劳,腰伤也算不得严重,就不好赶尽杀绝。

最要紧的是,吴昭容活着有用。

皇上看重皇嗣,当年薛妃凭此晋封妃位,若能查出当初薛妃的功劳有猫腻,薛妃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只是……她眸光温柔似水的望着天子,心里却很清晰的知道,皇上在意的是大局,哪怕牺牲些许人的感受和利益也无所谓。

很明显苏贵人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才对皇上失望。

皇上已经给了她恩宠和位份,她就该知情识趣。

赵徽握住女子柔弱无骨的手,语气轻缓了些。“阿姈待朕的心意,朕清楚。”

“皇上,再迟些着桂花酥就真的凉了。”薛姈柔柔一笑,杏眸弯起好看的弧度,“您看这酥皮的颜色多漂亮。”

她拿得起放得下,从不过度纠缠,这一点甚是合他心意。

赵徽挑了下眉,有心调侃:“阿姈拿这点心做了几次人情?”

“若您看不上就算了,妾身自己一口气就能吃一碟子。”薛姈作势要端走。

看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得开,哪怕偶尔使些小性子,他也愿意纵着。

不过她尚且在养病,赵徽也得硬下心肠。“只许吃一块,免得耽误了用晚膳。”

薛姈瘪了瘪嘴,见天子态度坚决,只得不情不愿的服软,取了一块拿帕子托着慢慢吃。

看她脸颊一鼓一鼓的吃得很香,赵徽似也被勾起几分“食欲”。

只不过她腰伤未愈,旁的心思也只能按捺下。

赵徽伸手替她擦去唇边的酥皮残渣,碰到她柔软的唇瓣,忍不住戳了下。

看她抬起杏眸,无知无觉的勾着人,他清了清嗓子,下意识道:“你可有小名或是小字?”

薛姈不解皇上为何会有此问,急着回话险些呛住。

赵徽无奈地端起茶盏,送到她唇边。

她顺势浅啜了两口茶水,努力咽下去口中的桂花酥,清了清嗓子回话。“娘亲给我取过一个小名,叫岁岁。”

“年岁的岁。”

娘亲心智若孩童,不懂什么诗句。她们在京郊的庄子外有一片田地,娘亲常带她过去玩。只怕她选取的是麦穗的“穗”,无意中被薛景洲听到,教娘亲写了“岁”字,从此就定了下来。

“岁岁。”赵徽念了一回,有了自己的理解。“岁岁平安,好名字。以后无人时,朕就唤你小名。”

虽不知皇上一时兴起就问起了小名,但这是皇上待她的不同,总归是件好事。

薛姈眉眼带笑的应下。

***

等到枝头最后的枯叶落尽,薛姈的腰伤也终于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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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皇上颁下圣旨,吴昭容获罪降为七品选侍,搬到了清和宫最小的偏殿净月阁禁足三月,并未直接打入冷宫。

这惩罚不算轻,也能堵住宫里悠悠众口。

凝汐阁中,绣棠挑了件带毛领的斗篷给薛姈穿上,又在她手里塞个手炉。“主子带上罢,也算是个趁手的工具。”

薛姈无奈的弯了下唇角。“你以为我是去打架吗?”

昨日她特意向皇上求了旨意,要去一趟净月阁。

皇上当她心里有气,痛快准了她所请,只叮嘱让她多带些人出门。

偏生绮霞也跟着热凑闹:“绣棠妹妹放心,有我跟着,不会让主子受委屈的。”

如今她们凝汐阁添了些新人,主子又正得宠,难免被人惦记上,绣棠成了常常留下看家的那个。

待薛姈收拾妥当后,带着小安子和绮霞乘撵轿去了清和宫。

正值午后,正是一日里最暖和的时候,清和宫的大门打开,一股荒凉之感扑面而来。越往里面走这种感觉越明显,到了净月阁时,日光似乎都照不进来。

“主子,您仔细门槛儿。”小安子在前面引路。

听到外面的动静,正在替吴选侍端药的盈香心头一颤,她下意识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主子,犹豫着提醒:“主子,是宜婕妤来了。”

吴选侍掀了下眼皮,似是不为所动。

下一刻门帘掀起,身穿烟霞色云锦斗篷的美人走了进来,昏暗的内室似乎都亮堂了不少。

“吴选侍,见到婕妤主子还不见礼——”小安子如今颇有几分管事太监的气势,扬声提醒。

“主子,主子——”盈香不住的低声催促。

宜婕妤只怕是来找麻烦的,就更不能被捉住把柄了。

吴选侍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敷衍地见礼。

望着光彩照人的薛姈,她恍惚想起两人头一次见面时。

薛姈还只是宫女,谦卑地站在薛妃身边。那时自己尚且怀着皇嗣,多风光啊。

若一切顺利,自己本该诞下皇子,晋封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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