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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队去参加座谈会,退思走在队伍前面,钟岩快步追上去,悄悄塞了个拿面巾纸包好的纸团在她手里,低声叮嘱:“先吃掉,退烧药!”同时,发瓶装水给她。
退思红扑扑的脸,正好和寒风吹过的情况相似,她才反应过来,他脱队去买药了,“谢谢!”她低声说,他已经走了,可能没听见。
晚上围桌吃饭,破冰,大家挨个儿做自我介绍。钟岩安排的座位,他坐在退思右手边。营员们都自带精英范,第一个介绍的同学说,我叫王一珩,双石中学高二七班,我爸爸是第一医院耳鼻喉科医生,妈妈在市政集团工作。让他这么一带头,后面每个人都复制他的模式,到了退思,她中气没那么足,显得虚怀若谷:我叫闫退思,明福中学初二,爸爸是全芯集团面板工程师,妈妈在街道办。
她说完,心里还在忐忑着,以至于并没听清陈钟岩说的内容。
用了朱佳萱的身份,反正她不知道。借一借吧,退思宽慰自己。
第二天他们去国博,太大了,个个走的丢盔弃甲人仰马翻,退思怕听不清讲解,总是走在最前面,钟岩因为初中时来过,这是第二次来,跟在她身后,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有点儿大,但挺好看,异样的感觉。晚上回酒店,胡老师组织大家参加文艺活动,队员们多才多艺,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酒店的活动室里,热浪阵阵。钢琴独奏完了,是中提琴和小提琴,还有横笛和独唱。
胡老师请钟岩开场,知道他钢琴八级。退思站在角落,第一次看到男生弹钢琴,这么流畅自如,昂扬恣意。她仰望的眼神,微微抬起的下巴。
没什么才艺傍身,一节钢琴课要五百元,她听岳梓瑶说过。欣赏吧,钢琴琴键流淌出的叮叮当当,她嗅到一阵金钱的味道。欣赏完了,她就趴在窗台上,看酒店后花园里纷纷扬扬落雪,嬉笑着争奇斗艳的人群,退思是这屋子里的小透明。
钟岩因为要维持秩序和组织现场表演,只在间隙放眼全场去找,寻到窗边小小背影。她对这些没兴趣,他想。
“好点儿了么?”他忙中抽空,悄悄发微信问她。
“好了,谢谢你的药。”退思身体其实和外表看起来不一样,体制很强壮,睡饱了起来,就全好了。
“等会儿去看雪,等这里结束。”他约她。
“胡老师说结束要回房间就寝。”她是乖学生,对老师的话言听计从。
他算不上乖学生,“没事儿,我来找你。”他抬头朝她扬了扬下巴。
过了九点半,胡老师查完房间。退思和另一个初中组的女生同一间房,等她睡着,她悄悄套上羽绒服,蹑手蹑脚出门,有种做贼去偷偷快乐的兴奋,因为陈钟岩在一楼花园等她。
“快来,那边假山后面,积雪这么厚!”他比了比,已经勘测一圈,找好了最好玩雪的地方。
“敢不敢溜冰,真的冰!”他问。
“敢!”退思骨子里胆大包天,堆雪人什么的没意思,从半山腰滑下来才刺激。她只是被贫穷封印住,平常看不出,这点大约随敬柔,毕竟她是她妈。
不过半山腰也很快不够玩了,“那边湖面,可以下去!”她抬手指着西南角一处人工湖。
“走!”
这时雪停了,银装素裹,到处裹着白狐毛的领子似的,景观灯里的小小灯珠,像无数星星闪烁不停。
下雪真好玩啊,身在一尘不染的天宫一般!她在心里感叹……望着拉她的陈钟岩,他又暖又有力的手,
最后要上楼前,钟岩在湖边捡了一截枯树枝,找一片洁白没踩过脚印的雪地,写字。 w?a?n?g?阯?发?b?u?Y?e?????????ε?n?????????????????m
退思凑过去,想知道他写什么,原来他只是写年月日,好像标记日期似的。
“我来!”她接过他手里的木条,写一段话,用行书: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
随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成型,钟岩不禁感叹:“你会书法啊!”自己那几个字,简直相形见绌。
“一点点!”她故意谦虚,其实从小跟着外公写字,每年春节前,邻居们都来找她们爷孙俩写春联和福字,最近两年,找她写的更多。
“这句什么意思?”他没看懂,真诚发问。
她抬头展颜,露出笑脸。今晚美好得像梦境,像天上宫阙,梦幻泡影,神仙时刻。
“什么意思?”他追问。
“瞎写。”她到底还是没说,可能觉得,没法言传。她后来独自坐在家里的床沿上回想,其实应该是,说了他也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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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天一早,他们飞新郑机场,去河南博物院和洛阳龙门石窟。钟岩买了各式各样的文创,吃的玩的用的,都给退思多加一份。同行的同学都以为,他们俩早先就认识,不是这次初相识。
连他们俩自己,也这么以为。
直到最后一天,返程的飞机上,老师给大家发最后的小礼物,每人一本印有大家照片的记事本。
拿到手里抱着时,才有种真的要分别的筵席将散的感觉。
“你给我写段话,像那天雪地上那样,你的字好!”钟岩递过记事本,翻开扉页。
要写什么呢?退思握着笔,半天没动,最后用工工整整的小楷写给他: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笔尖在纸面上犹豫着,终于没有落款。
她写这句,其实心里抱着以后不可能再见面的想法。结果他接着问:“我2月份过生日,到时可以请你来参加生日会么?”他没好意思细说,他是2月14号的生日。
“奥,可以啊,看情况吧。”退思含糊答应。她一直以来没有特别觉得自卑过,在学校,成绩好的光芒可以掩盖家境差的缺点;但在这儿,那么多自带光芒还家境优越的人,她那点微光,不值一提。
尤其临近回家,临近梦醒。她越来越清醒。
落地高崎机场,还是来时那辆大巴原路送他们返回停靠的学校门口,曲终人散。先到双石中学,退思坐在窗边,朝陈钟岩挥手告别,看他站在那儿,一直到车子拐弯看不见。
她这时才想起来,羽绒服还搭在她座位上,忘了还。发微信给他,他说,不用还,你留着吧,万一要去寒冷的地方,还能用得上。毕竟他这件衣服,于她,大很多。
她所以挽着这件衣服回家,想着,何时还能去呢?何时……
晚上,敬柔回屋睡觉看见,拿出来一扬手,裹在自己身上,“哟,你们冬令营发的衣服,挺好看呀,这质量,啧啧啧!”
还好她看不懂英文,扫了一眼,没认出来什么牌子。
“别动我东西。”退思没好气地冲过来,连拉带拽,剥下来,放回自己衣柜,是个黄色的简易衣柜,很小,羽绒服太长,她只好折了两折,塞进去。
“真小气!谁稀罕。想想你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