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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花楼里的钱越来越少,我能拿出的药费也越来越少,于是医师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到最后,索性变成了直白的“你还不如留下那两个大钱去给那老东西安排后事”。

跟那些家伙比起来,不光分文不取毫无所求,反而整日给我和费奥多尔带东西的阿列克谢实在太过特别了。

我怀疑他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当然我好像也并没什么资格去说别人,毕竟在我当鬼的时候,曾经不小心听到我家老板骂上弦之六的堕姬时候说的话:

“你做事情就不能过过脑子吗?”

“你的脑子简直跟银竹一样不灵光。”

……

当时听到老板这么说,我暗自委屈了好久。

虽然我也承认,在绝大多数问题前我都会直接果断地选择放弃思考,但我一向觉得,就算我打不过堕姬,脑子也应该比她好使一点,毕竟我跟着父亲大人经营过花楼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花魁而已。

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毕竟堕姬那家伙早在百余年前就被鬼杀队处理掉了,而我比她多苟了这么多年。

怎么想都是我比较厉害一点。

一想到这种事情我就莫名地觉得骄傲,连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一面哼着花楼里常见的曲子,我难得地费了点心思炸起了天妇罗。

面粉和鸡蛋都是阿列克谢带来的,不过我选择的主料并不是日料里常见的海鲜,而是前天剩下的兔子肉和野菜。面糊打得稍微有点稀了,下锅的时候不免显得有些松散,于是最终成品外面裹着的面衣也斑斑驳驳的,稍有点有损卖相。

费奥多尔在看到我炸的天妇罗的时候稍稍皱了下眉头。

不过在他说出拒绝的话之前,我就把天妇罗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而费奥多尔这个小鬼毕竟没有勇气当着我的面把东西吐出来,抛开整个艰难的过程不谈,我觉得我给费奥多尔喂饭的场景还是相当温馨的。

虽然在把天妇罗咽下去之后,费奥多尔抱着旁边的茶杯连灌了几大口水。

放下茶杯的时候,他似乎想要说话,但因为口中的水还没完全咽下去,所以小家伙有点被呛到。连着咳了好一阵之后,他才顶着那双泛着水渍的眼睛看着我,勉强挤出了一句:

“晴子,这个东西真是又油又咸。”

见他这副可怜模样,我也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一面轻拍着后背,我本来想检讨一下这次糟糕的尝试,可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却是:“说起来……”

“我之前就一直很想问了,小费,我好像也没有跟你说过‘晴子’这个名字啊。”

“所以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听说这个名字的?”

第10章

眼角的水花还没褪去,小家伙的眼圈还泛着红晕,但那对紫红色的眼瞳里却在听到我话的时候自动自觉地掺上了点透着嫌弃的鄙夷。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明明就是晴子自己告诉我的吧。”

费奥多尔那家伙说得实在太理直气壮了,以至于那一瞬间我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但就算我脑子再怎么不灵光,跟费奥多尔在一块儿生活总共也才几个月而已,如果我真的跟他说过名字这么重要的话题,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要试图蒙混过关。”我用指节轻轻敲着桌子:“这样可不能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啊。”

“不乖的小朋友可是会被我吃掉的!”

这样的事情显然毫无威慑力,费奥多尔甚至已经习惯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我了。

但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不听话的小朋友。于是我又扬了扬下巴,用眼神指向了桌子上的天妇罗:“看到那个天妇罗了吗?”

“不听话的话,我就把它们都塞到你的嘴里。”

“而且以后每天都只做这一样菜。”

费奥多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向漠然的小脸上也罕有地写满了“害怕”。

所以说嘛,小鬼就是小鬼,只要我稍稍用一点小手段,就完全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呢。

就很骄傲。

总之在我的威逼利诱下,费奥多尔总算跟我坦白了他听说“晴子”这个名字的始末。

其实费奥多尔之前也不算说谎,最先把“晴子”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的确是我自己,毕竟在遇到费奥多尔之前,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个名字的大概也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

——而且连我自己,事实上也有很多年都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

三百年来,我的名字一直都是银竹。这是无惨大人亲自给我取的名字,我很敬畏无惨大人,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所以我甚至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再也不需要“晴子”这样一个名字了——

“名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短的‘咒’,是人与这个世界缔结的最初也是最深的羁绊。”

“你的本名并没有被抹去,就算你不会想起,也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是江户时代府月藩的一个名叫土御门月暗的阴阳师跟我说过的话。

月暗先生说,当无惨大人给了我名字之后,我的灵魂就被他束缚了。从赋名的那天开始,我的一切都只会被那一个人操控,包括生死。

我不明白,也不怎么相信那个有些疯癫的阴阳师说的东西。

因为无惨大人已经不在了,那个应该支配我的一切的男人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而我却还活着。一如既往地顶着“银竹”的名字活着。

不过有一点,月暗先生的确说中了。我的确没有忘记“鹤见晴子”这个名字,甚至在梦境当中偶尔也会将那个名字宣之于口——

身为鬼的我并不很经常做梦,但偶尔也会在梦境当中回想起一点过去的事情。

“我的名字是晴子。医师大人,您真的肯为父亲大人看病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位大人的时候。带着一点怯意。

他答应了给父亲大人看病——虽然最后活下来的人是我。

“医师……大人……晴子觉得……难受……”

他的血液流淌进我体内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不会忘记。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医师大人”变成了“无惨大人”,而“鹤见晴子”变成了“银竹”。

“……大人。”

“大人,晴……银竹也想能为大人您分忧。”

“如果我能找到大人想要的那种花,大人会夸奖我吧?”

………………

“比起‘银竹’,你还是更喜欢‘晴子’这个名字吧?”费奥多尔忽然不咸不淡地冒出了这么一句:“所以我才会特意选用这种称呼方式的。”

“那么作为交换,你……”

“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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