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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争先恐后地抹黑他,在言论的一次次传播中将他的“失职”行为扩大化,如一窝徘徊不去的苍蝇,?瞄准了那一点不完美的缝隙就开始叮。

禅院惠懒得理会这些跳梁小丑。这帮人不遗余力地抹黑他的名誉,他身边的人却比他还着急。

“你都不管管这些渣滓吗?!”

禅院甚一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恨铁不成钢”,他的双眼微微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他瞪着案桌前神态自若的男人,声音气急败坏。

“再这样放任谣言发酵,外面的人对你的误会就会越来越大!”

禅院甚一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对谣言满不在乎的。

他一个外人,听着都气血上涌。

“他们说你过度自大,自以为是,不把仪式放在心上,才会导致防护不利……”

“有人说,你的强大都是被吹嘘出来的,其实你根本没有相应的实力,你德不配位。”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污化你的声誉,甚至还有人说……”

禅院甚一的嗓音发起了颤。

“还有人说,你其实是被仪式上的那个女人迷惑的,那个女人是祸害,让你迷失了本心,也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啪——

黑漆描金狼毫的笔杆,从中间被硬生生折断。

禅院甚一抬起头来。

他看到禅院惠回首,不论那些抹黑形象的谣言多么难以入耳都无动于衷的他,此时却眉目间冷意尽显。

“我知道了。”他声音中的冰碴,让事外人的甚一都打了个寒颤,“我会查清楚的。”

“这些天也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被请出去的禅院甚一看着重新合上的门扉,欲言又止。

辛苦?

若说辛苦……

偌大的咒术界,又有几人比得上连续多日不眠不休的你呢。

回屋的路上,他还在想着夏油裕真交代自己的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裕真的确要比他看得清人心。

裕真说,就算你把全世界的恶意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的。

禅院阁下,对自己根本毫不在乎。

他有隐晦的自毁倾向。

那些污言秽语不过是毛毛雨,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你要是想让他真的放在心上,做出行动,你只能……

“只能让他感觉到痛。”

这太简单了,只要在他面前再提一次阿音就行了。

禅院甚一没有带伞,听着间歇不断的雷鸣声,雨点劈里啪啦地打在他的皮肤上,湿润了他的头发。

他忽然有点迷茫了。

可是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如果阿音还在的话,肯定会动手揍他的吧。

禅院甚一曾恨过禅院惠,那时的他多想看这个男人悔恨的表情啊,他曾一度认为,只有禅院惠的痛苦才能真正让自己获得快意。

可等到了这一天真的到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没有半点快意。

看着他孑然一人,独坐在案桌之前的身影,他只感觉到……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怜了。

出面安抚人心的是他,体恤伤亡家属的是他,扛起上层责难的压力的,还是他。

没有人会体谅他的心情。

没有人在乎,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

“好巧,禅院阁下,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戴着面具的又岂止是禅院惠一人。

黑发青年抬起眸,所目睹的仍是他一贯不喜的、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小小的亭子里,两大家主单独会面。

没有带上仆人,因为接下来他们的谈话,不适合被任何人听到。

他把一卷文书甩到石桌上,与被雨淋得湿了大半边的他不同,那几卷文书干燥如初,白纸黑字,没有丝毫浸湿的迹象。

“这是?”

“近日谣言四起,应该也有不少传进了你的耳朵里吧。”禅院惠不愿再跟他多废话,单刀直入,“里面有人蓄意污蔑阿音。”

“……”

这是自那一天后,他们头一次正面提及了这个名字。

在外人的印象中,她不过是一介式神,说得好听是伙伴,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咒术工具。

死无全尸,那天的血雨淋了足足五分钟。

没有人认为他们应该为一个没有完整尸体的咒术工具举办丧礼。

而他们俩,被诸多琐事拖住,案牍劳形,超负荷地处理工作,连分出心神来想想她的片刻功夫都没有。

曾扬言要把她带入咒术界的他们,至死都没让她被人们接纳。

那天过后,禅院惠和五条悟便分道扬镳了。

时隔多日再次聚首,只会是因为阿音。

五条悟拾起一份文书,扫了几眼,声音也渐渐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还有别的事吗?”

他也不想和禅院惠无意义地寒暄下去了,没那个心情。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给我站着。”

五条悟的脚步,倏尔顿住。

他回头,对上了禅院惠那宛若黑洞般的眼睛。

“我有说没事了吗?”

咒力的威压,逐节攀升。

本来是肉眼不可见的咒力,却因为施放者过于强大,惊动了狂风,搅开了雨水,他迈出一步,衣袍的一角稍纵卷起,莲花池的鲤鱼慌乱跃动,溅起水花,气氛更加沉闷,雷暴不绝。

与他相持对立的另一个人,抬头的刹那,眼睛上遮挡的布料悉数滑落,六眼中无机质的情绪起起伏伏,与黑发男人分庭抗礼。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很多微小的细节都能瞬间捕捉到。

好比说此时,在空气中浮动的那一抹……真实的杀意。

五条悟垂下眸子,他率先收敛了所有的威势,语气轻缓,像是在叹息。

“你又想做什么呢?”

禅院惠步步逼近他,直到咫尺之遥才停下,他抬起脸时,眼底是纯然的疑惑。

“我不明白。”

与他茫然的声音不符。

禅院惠原先垂放在身侧的手,骤然发力,猛地擒住五条悟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摔在坚硬的石柱上。

嘭——

这一摔,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石柱凹陷了大半,五条悟的后脑毫无防备地磕在上面,在微长的白色刘海下,鲜红的血液缓缓淌流。

禅院惠没有松手,相反,他捏着五条悟脖颈的手在渐渐加大力道,乃至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下了死手掐着对方的气管,不留一丝余地。

像是恨到了极致。

可禅院惠的语调依然是空茫的,少有情绪波动。

“我不明白……”

他喃喃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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