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
圈白墙,墙后有一棵杨树。
不知道是谁种在这儿的,看起来年头不小了,树身粗壮笔直,有五层楼那么高。
站在厨房正好能看到它飘零的叶。
冬天的时候,光秃秃的,跟没穿衣服似的,被积雪覆盖住时,像套了亮盈盈又很厚重的大棉袄。
许苑每天在这里做饭,一年四季,春夏秋冬。
她怕。
她怕汤鸣会像这棵树,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她怕她离开后,没有人问他夏天热不热,冬天冷不冷。
不会让他少吸点烟,少喝点酒,少熬点夜,多吃蔬菜和水果。
她怕他站到大街上茫然无措,连想打个电话诉苦都没人听。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唠叨自己的孩子。
她们也清楚这样很讨人嫌。
但是孩子都大了,工作忙,想起来就打个电话,见一面不容易。
不逮着这机会苦口婆心的劝,还能怎么办?
电话里他们会听吗?
一句回头再说,现在很忙,就把电话挂了。
谁都能知道那是一句敷衍,父母难道听不出来吗?
但是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可以,她也觉得这样挺好,母子相依为命。
但她早晚会先一步离开汤鸣,那个时候汤鸣该怎么办?
没有人陪在他身边,擦干他的眼泪,或者拥抱他。
人的感情必须是分散的。
就像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一棵树倒了,还能寻找下一棵,永远有家,永远不怕,不会受风吹雨打。
把感情完全寄托到一个人身上,树只是倒了,却是鸟生命的终点。
就像。
就像Omega。
不会有人理解鸟的处境。
就算是树,它站的高,看的远,甚至从未留意过自己肩上曾站着一只鸟。
就像Alpha。
指尖传来疼痛,鲜血浸染土豆,像在案板上开了一朵花。
以前她切到手,会惊呼一声,赶快喊汤显宗,然后撒娇着说好疼呀,不想做了。
汤显宗会宠溺的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弯腰把她抱到沙发上,自己系上围裙去做饭。
许苑将手指放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把染血的土豆扔进垃圾桶,换个案板继续切。
找爱人的目的,是希望被爱。
哪怕是Beta。
汤鸣闲得无聊,打开手机,刷朋友圈。
恰好看到李冉分享到朋友圈的文章。
标题叫《震惊!Omega将迎来史无前例的最大危机》。
什么玩意儿。
真奇怪,李冉跟他妈似的,天天看这种营销号发的文章,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内容破玩意儿没有的标题党。
汤鸣的手指想向上滑,却不小心点开了。
眼比手反应的快,直接看到了最中间加粗的红色字体。
抑制剂的价格又涨了。
现在已经450元一支了。
汤鸣愣了。
这涨的也太夸张了吧?
《护O条例》颁发到现在,连一个月都没到,从50元涨到300元。
距离上次李冉跟他抱怨,到现在,撑死两个星期,从300元涨到450元。
这价格跟喝血似的,这不是要逼死大部分普通Omega吗?
看来这次误会了,不是标题党了。
就这烧钱的速度,别说Omega的巨大危机了,他一个Beta都感觉冷汗直下。
这政府都不管管的?
再涨下去可就没活路了,难免不引起暴动。
汤鸣滑到最后,看到文章的解析。
五十年前改革后,大部分企业都看中了抑制剂这块儿肥肉。
但背后有大资本操控,导致抑制剂的售价最低时被压到10元一支。
可根据当时的制造条件,一支抑制剂的成本需要20元。
也就是说,这些资本家,活生生赔本卖,将许多企业愣生生拖垮了。
扛下来的企业,近些年才慢慢回转。
但值得一提的是,如今风头正盛,被万千网友唾骂的GKH生物集团,并不是当年那神秘的资本家。
“汤鸣。”许苑将菜从饭桌上端出来:“吃饭了。”
汤鸣应了一声,关掉手机,站起身朝餐桌走去。
商界,瞬息万变。
“有很多人从商啊,只有一种思路,就是在交换上做些手脚。”
八十层的总统套房里,黄亚彦端着红酒杯摇了摇,笑道:“东西这个词的来源,是从东,到西。也就是说,最开始的,这种营生,是买卖,是跑路,是把东边的东西,卖到西边,诶,把西边的东西卖到东边,这叫什么呢,这叫商机。”
“于是很多人呢,就想,我手里有什么,他手里有什么,我怎么卖,他怎么卖,我卖多少钱,他卖多少钱,我怎么悄悄的提高价格,我怎么卖的比他贵,就想些有的没的,比如包装,更好看,比如态度,更尊敬,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我比他们,真诚。”
他坐到椅子上,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男人高大的背影,笑:“但其实,真正的商圈是什么,是蚕食,吃的不是那些无辜老百姓,是同类。如果没有同类,那这个世界该会多么的美好,但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没有竞争,就像一潭死水,活不了,动不了,这就是坏死的,没用的,经济,一定得是流通的,是兜兜转转的一个圈儿,不停歇的,这是社会运转的规律,否则这个世界就毁灭了,我相信您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不会想要与我合作呀,对不对。”
他看着男人动作缓慢的将酒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大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姐姐曾告诉他一句话,一个男人能不能掌权,就看他的手够不够大,够不够稳,够不够狠。
长了一双漂亮手的男人,一定不是善茬。
“汇率嘛,我们各退一步,平摊,怎么样,哎呀,白敬先生,让几个点嘛。”
黄亚彦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开拓市场。
他这些天收集了许多信息,越深入调查越产生浓厚的兴趣,他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了。
因此放下身段,主动来找人了。
白敬转过身,镜片在瞬间如一道冰冷刺骨的剑,散发着彻骨的寒芒。
“一分不让。”
他声音很轻,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清冷极了。
“能谈,留;不能,请。”
13.
白敬是黄亚彦见过态度最强硬的人。
两个人对视三秒,黄亚彦一咬牙:“行!不让就不让!听白先生的!”
他倒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白敬坐进车里,手机震了一下。
他慵懒的拿出来看,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因抑制剂发生的小规模暴动已经被压下来了,有关报道也被打上谣言的标签,没人敢提。
但实际情况比网上传的更糟糕。
当初他和汪麟合作,汪麟再三保证,抑制剂的价格会控制在三百五左右。
他食言了。
或许他认为自己接受采访时提到抑制剂,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又或者是之前见面,白敬看出来他的动摇,提醒他不要贪心。
觉得既然他白敬不仁,那么他汪麟也不用再义。
但他不懂。
冬季,万物皆静。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