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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无法逃脱的紧张感,却又觉得视线的彼端系在自己身上,好像轻轻逃避就能斩断。
方崇文嗫嚅着,总是“我”的口型。
和沈莫放在一起的那只手也不知何时缩了回来,两只手交握着,不住地摩挲。
“抱歉,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这些。”
沈莫觉得自己做的所有事都太不合时宜。他仰望着高高的浑天仪,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实在不适合做一场荒唐的梦境。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他衷心地希望方崇文的父亲能够痊愈,因那是他爱的人;也因他饱含私愿,希望方崇文能够因此对他感激,以此来留住他。 W?a?n?g?址?发?b?u?y?e??????ū???é?n?Ⅱ???????????c?o??
可他太不自信,在未知的答案面前,他只能冲动地去解,所以把能做的事都做了个遍。
17:14:12
A. 9
“方,醒醒!”
“唔……怎么了?”
梦里听见有个声音叫他,方崇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刺眼的壁灯下沈莫神色慌张,贴在他右颊的手一片湿热。
“快跟我走。”
沈莫用力捧了一把他苍白的脸,慌忙把右手的袖子套上。
刚从沉睡模式苏醒过来的心脏过速地跳动起来,像咚隆咚隆不停敲响的槌,震得他头晕目眩。
“走,快走……”
方崇文揪着沈莫的衣服,手指用力地凹陷下去。
在那一刻他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涌了上来,看向沈莫的眼神就像一个乞怜的孩子。
开往治疗区的路不知为什么显得那么长。惨白的前灯如刀,砍断一成不变的黑暗,在夜里飞驰。一路上方崇文只盯着车窗前那片浓稠的白,不论握着他的手有多紧,身侧的人安抚了什么,他都一概感受不到似的,仿佛这条路的终点,是一场毕生的噩梦。
“怎么回事,不是说匹配度没有问题的吗?”
“观察期的时候是正常的,但是现在突然开始排异……”
“抢救呢?”
沈莫暴怒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一应医者互相看了一眼,眉心紧蹙地摇了摇头,“排异反应来得太凶,兀然动刀等于自毁,何况,这位方先生的情况特殊,我们不敢在病人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使用仪器。”
“怎么可以,一点措施都……”
方崇文别开堵在病房前的一应人等,感觉到周围的那些声音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鲜红的生命指数在方岫头顶急速闪动着。他跑过去扑住不断痉挛的身体,哀哀地喊了好几声“爸”。
方岫枯败得不成样子的身体猛然抖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混沌不清的声响。“噗呃”的声音泄出来,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血腥气涌入他的鼻腔,方崇文流着泪贴上去,褶皱粗糙,体温冰凉,血液却烫得吓人。
“……那儿……”
“什么?”
方岫瞪着眼,视线最终停留在吊悬的血包上。
在一片湿透的景象里,方崇文清晰地看见了呼吸罩上有一条弯曲的河流,蜿蜒着流入白色的天际,那是方岫纵横交错的笑纹。
一声锐利的蜂鸣过后,天地静得再没有一丝声响。
过了很久之后,方崇文才知道自己抱着尸体在嚎啕大哭。
有人紧紧地抱着他,他知道那是沈莫。那双手一直在沉默地为他顺气,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每一句都被他自己的哭声盖过去了。
“他明明之前,还在说我的……说你们家图我什么啊?图我没脑子、呜!还是图我没钱……”
方崇文声嘶力竭地哭,一直哭到没有力气,翻着眼睛开始说胡话。
“沈先生,你去看看血包,是不是血包有问题,我爸他一直看着……他要我看的……呜……”
沈莫的心都快碎了,可不论他说什么,方崇文都听不见似的。
早已干涸的血迹还糊在脸上,他整个人就像个脆弱的瓷娃娃,因为痛恨自己的无力,在铁架上把手磕划得流血。一会儿恨极了似的看着沈莫,一会儿又立刻泄了气,嘲笑自己疯狂的想法。当病床被推走的时候,因舍不得沈莫身上那点唯一的温暖,不住地打着颤,无意识地缩进去。
像要找一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永远不再出去。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抬起脸,艰难把目光对焦,似乎这时才看清楚前面的人是谁。
沈莫的眼睛也红了,裹着方崇文在地上蜷着,腿脚麻木得像是失去了知觉。
“沈先生,你也觉得我很笨吧?”
“我怎么会……”
方崇文径直打断了他,“我知道我和我爸在你们家族面前,微小得不过如同两只蚂蚁。能让他住在这里,我确实是走了大运。除了我爸,我什么都可以默认,容忍。”
沈莫露出仓皇而不解的表情,似乎在问方崇文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对面的人却冷冷的,毫不掩饰话语里的敌意,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先生,你是很好的。但你忘了吗?『婚姻是脱离爱情与结合意愿的捆绑形式』,这句话我从没对你说过。”
方崇文侧目瞥见沈莫的神色有一瞬的动摇,了然地笑了一声。分不清是在讽刺沈氏的监视手段,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想必,令堂令尊应该也应经过目了。”
“方,你听我解释,他们……不……”
沈莫跟着从地上站起身,一时之间他慌了神,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他几乎都快想不起来那天下午,在方家的石室里他说漏过这么一嘴,而方崇文不知是从什么时候醒悟过来的,只是一直都没揭穿。
他们在悬浮舱里,在石室内,在自助售卖机前还那样笑着,现在,方崇文对他的信任仿佛已经冰消瓦解。
“沈先生不是有心的,我知道你也很难做。但我想我确实很笨,我跟我爹说,我以身相报答给他换来了这么一间高级套房,问他高不高兴。”
他的手攥成拳,用力到快要现出每一寸微小的血丝。即使他不回头看,也能想见沈莫的神色,一定是带着痛意的。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所谓。但我想来想去,我的能力实在有限,写成的东西寥寥无几。照这个速度,可能我还要和你捆绑个十年八载,说不定才能写完。沈领事是很讲究效率的人,他会和我做这种亏本的交易吗?”
沈莫明白方崇文的意思了。从他将自己和沈正临放在一起看待的时候他就明白,那道不断缩小的距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抑或他们的距离从来如此,只是他太天真,以为这次真的可以永久,不掺杂利益,不在乎出身。
“麻烦你,带我去见沈领事一面吧,沈先生。”
——“不必了,我人已经到了。”
拄杖声响在坚硬的地板上,沈正临将手按在识别槽上,门很快打开,方崇文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看向那人的眼神,如同一匹隐忍着马上要扑向猎物的幼狼。
“方先生,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联合医疗区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沈领事的行事风格倒是不出我所料,听了那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