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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矛盾的心理快把他逼疯了,他像一只找不到出口也看不见光的困兽,只能拿起手机拨通宋医生的电话。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宋医生温柔地问,“慕先生,你这么担心,是因为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慕斯答不上来,只能安静地听着。
“慕先生,我没有见过你的爱人,但是从你描述过的来看,你可以对你们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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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鞋盒里的药瓶重见光明,慕斯悄悄吃了药,却迟迟没有把药瓶放回去。
水杯里的水已经凉了,慕斯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看着阳光一寸一寸退出房间,退出阳台,最后消失在天边。房间变得昏暗,温热的风从阳台上溜进来,慕斯一动不动,直到听见房门被打开,灯光亮起的瞬间,他的心再次狂跳。
他想了很久,他决定告诉秋路鸣。他病了,但不是很严重,快好了。
如果可以,他想说,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就好了。
从“回来了”开始,以“快好了”暂停,剩下的都是秋路鸣才能决定的。
大概预想就是用来破坏的,秋路鸣像他预想中一样,看见他坐在地上就皱眉,却没有在意茶几上的药瓶。准备好的开场白瞬间被丢之脑后,慕斯不安地绞着手,目光黏在一步步走过来的人身上,脑袋一片空白。
秋路鸣知道了。
看着秋路鸣的眼神,他知道,秋路鸣知道了。
是什么时候?知道多少?为什么不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连串问题在脑海里闪现,慕斯愣愣地看着秋路鸣在他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拥抱。鼻头发酸,慕斯低头看茶几上的药瓶,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路,路鸣?”
“你好笨。”秋路鸣说,“但是也没有那么笨。本来看你最近状态越来越差,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你再不说我就要揍人了。”
所以他真的知道了。慕斯抬起手又放下,反复几次,才堪堪把手落在了秋路鸣身上。像坠落的雨,一旦落地,就会深深浸入土壤。慕斯无意识地用力,抓着他不肯松手。
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己,自私的不想给秋路鸣选择的机会。
可他还是问:“为什么?”
秋路鸣很平静,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是你。”
在帝都的那个晚上,一开始秋路鸣其实并没有在意那瓶药,但是后来,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慕斯又做噩梦了,睁开眼却看见慕斯蹑手蹑脚地起床。
慕斯偷偷把药丢了,而且是丢到了外面。那一刻,秋路鸣终于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人开始一件事留心的时候,所有以前看不见的细枝末节都会浮现出来,然后细节拼凑成一个模糊的真相。
秋路鸣说:“后来我去你哥公司见过他一面,顺便问了他关于你的事。”
听见慕楠的名字,慕斯不安地动了动。秋路鸣又说:“你放心,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让我主动来问你。”
慕楠说他要尊重慕斯的决定,所以如果他真的想知道,最简便有效的,就是问慕斯本人。但是慕斯不会说,所以他自己找读研时的同学问,同学说那是缓解焦虑稳定情绪的药。
根本不是什么维生素。
“慕斯。我问过你哥了,他说除了家人之外,你的经纪人也知道,连你的助理也知道。”他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只有秋路鸣不知道。
“是什么都无所谓,你还是慕斯,我们还是我们。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
事情该从何说起,一时之间慕斯也有点儿摸不准,讲的有点儿语无伦次。
早在之前慕斯就有所察觉,他总是失眠,睡着了也是做噩梦,但是他以为那只是焦虑引起的,并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荣松拽着他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人,他才意识到,他一直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渐渐活的不像自己。
荣松让他去看心理医生,慕斯不想去,就一直躲着,直到他开始看见那些人从他身体里跑出来,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知道,不去不行了。
第一次见宋医生是在卡城,慕斯婉拒了荣松的陪伴,独自飞过去坐在诊疗室外等候。
他还记得那天卡城的天气很好,宋医生穿着杏色的风衣,微笑着问他,觉得墙上那幅画怎么样。
诊疗室很宽敞,布置的很舒适,阳光穿过明亮的落地窗铺成地板的外衣,慕斯坐在沙发里,去看墙上那幅画。
那只是一幅普通的油画,模仿另一个世纪里的人的手法,把一个人画的扭曲残缺,他当时说,这不就是他吗?
宋医生当时什么也没说,跟着他望那幅画,又问了他一堆问题。离开之前,宋医生说,她需要他的信任。那一刻,慕斯明白,他已经很严重了。
他不记得那时候的心情了,大概是绝望,或者是混沌,回想起来总是压抑的,他独自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橙黄交接的枫叶自树枝飘落,落在了他的面前,成为他脚下的枯叶。
那天晚上,他给慕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自从养病以来,慕妈妈越发温柔,一接电话就叫“崽崽”,尾音上扬,听起来心情很好。
那通电话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慕斯说枫叶快红了,到时候可以让爸爸做几个标本弄成书签。
慕妈妈笑着说什么树叶的标本慕白都弄过了,但还是答应了让慕白再做几个。
卡城的夜晚很静,走在路上的人说话都很小声,不知道是不是怕吓到谁。慕斯挂了电话,入乡随俗,安静的哭了很久。
那些人就待在他周围,静默的看着他,似乎在说,就这样吧。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一边装着若无其事一边挣扎着信任宋医生,他每次都跟自己说,那是假的,那不是他,没有那么悲观,但是总会有一个瞬间,他会被铺天盖地的情绪席卷。
就像被吞进漩涡的浪,最后什么都不剩。只剩疲惫。
放弃的念头一旦涌现,就再也不能压制。不管他怎么努力,还是不行。
看见秋路鸣的消息的那天,慕斯路过自己家院子。慕妈妈一个人在院子里搭理花花草草,弄到一半慕爸爸才回来,手上还抱着一盆不知名花。
隔得太远,慕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大概就是慕爸爸炫耀新买的花而慕妈妈提醒他自己的东西自己打理。雨后初霁,远处的天空中浮现出一道彩虹,夫妻俩因为一盆花的打理工作聊到慕楠的终身大事,却不知道小儿子就坐在路过的那辆车里。
人生多么无常,如果不是因为看见了那条热搜,慕斯就不会因为那份念念不忘而去见慕楠。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
慕斯深了一口气,哑声说:“我哥说,要见面至少也要像个人。”所以直到两个月后,他才出现在南市。
事情的全貌被简略地说出来,听的人却没什么反应,慕斯扭头盯着秋路鸣,看见秋路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