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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干什么?”

万籁俱静之际,从靶场旁的二楼廊檐上走出一人。方助理心底松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叫了声,“顾总。”

顾渊抬了抬手,方助理便掩旗息声老老实实站在了他身后。

霍赢转过身,勾起唇角看他,“顾总,终于从老宅回来了。”

顾渊笑了笑,“我们两家之间还用这么生分吗?小时候你可是叫我顾叔叔的。”

霍赢:“不敢当。”

顾渊笑了笑岔开话题,“你们晚饭还没吃吧,我让人在楼上置了晚餐,一起上去用点。”

“不急,”霍赢瞥了眼捂着眼睛蜷缩地上疼得咬牙颤抖的保镖,踱过去道,“我还有点家事处理。”

顾渊眼底的笑意冷淡了下去。

原本让这人从霍赢手里接走顾斐,就是为了警告他:别太嚣张,霍明霄还在他手上。

可谁知霍赢不仅在他的地盘上弄瞎了对方一只眼睛,还默不作声的摆了他一道,让他不得不出来再把场面圆回来。

想起刚接到的消息,顾渊心底暗色一层覆过一层。

干脆利落的废掉地上人两条胳膊一条腿,霍赢抽出保镖上衣口袋里的白巾,擦了擦手丢在奄奄一息的人身上。

“走吧。”

霍赢抬眸看向脸色铁青的顾渊,竟是连句敷衍解释都懒得想。

“听说顾淮在你那里。”

顾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霍赢充耳不闻,径直踏上来绕墙而建的木质楼梯。

轻轻夜风吹过弩箭场,顾渊抬头看向站在校场中间的人,沉眸注视了许久转身走了。

毒蛇一般的目光从身上移开,顾斐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待弩箭场里的人散尽,转身一个人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沉默许久开口,“顾总有他的难处,不管怎样他都是您父亲......”

顾斐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我只有一个父亲。”

方助理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霍赢被簇拥着送出来的时候,顾斐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靠着窗,修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有点红,呼吸间尽是灼热的气息。

杨矾:“顾少最近一直有点发烧。”

霍赢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矾估摸了下时间,道,“上次您中药的时候。”

霍赢:“......”

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霍赢心底莫名闪过三个字:不经操。

14:55:27

014

下山的路很长,顾斐额头抵在车窗,伴着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磕在玻璃上。

霍赢看不下去,将人拉过来横抱进怀里。可惜被他抱着的人却不领情,皱着眉头挣扎了番,最后实在累极,才趴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车窗外山景夜色呼啸而过,霍赢抱着昏睡过去的顾斐,想起很久之前的旧事。那时,也是在这样一个断崖边,他从漆黑的断崖顶捡回了一个小孩......

“大少,”杨矾在前面开着车,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不用接二少回家吗?”

霍赢从遥远的记忆里抽身回来,想起最后包厢里顾渊的表情,笑了下,闭上眼睛浅寐,“不急,有人帮我们送他回来。”

下山回到霍宅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多了。

杨妈看到顾斐被抱着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知道只是有点烧,睡过去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呀!”看霍赢抱着顾斐进屋,杨妈一拍脑门儿,“今儿你们都不在家,大帅溜进屋撒欢,把小斐床跳塌了!”

“跳塌了?”霍赢扭头望着她。

杨妈告状,“那可不,啃坏一条床腿,蹿上去跳了两跳,床就塌了......”

霍赢瞥了眼屋外躲门口畏畏缩缩的蠢狗,蠢狗正偷偷拿眼睛瞟他,一不小心被霍赢抓个正着,连忙低头咬起自己的牵引绳哼哼唧唧溜走了。

这时候倒知道装乖了。

霍赢对杨妈道,“收拾间客房出来。”

杨妈指了指阳台,“都洗了,早上收拾衣柜发现备用被褥有点发霉变潮,就全塞洗衣机了......”

霍赢在客厅站了会儿,抱着顾斐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杨妈扭头看向杨矾,揣揣不安,“今天......不宜开柜洗衣?”

杨矾忍笑,“不,您做的很好。”

杨妈伸手拍了他一巴掌,“那你偷偷摸摸笑什么!”

楼上,霍赢将顾斐放床上,拧开床头暖灯,伸手试了试他额角温度。

有点烫,但并不严重。

霍赢坐床边沉默看了他许久,转身走了。

书房里,霍赢站窗前望着外面沉沉夜色,眸底平静如水。

杨矾捏着手机推门进来,“李医生刚睡下,还得一会儿才能过来。”

“嗯。”

霍赢望着漆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矾斟酌了番,开口,“顾渊这次因为顾淮收手,如果放了顾淮,下次......”

霍赢转身坐回椅子上,“07年2月16,20:40分左右,方助理曾在江波路25号的咖啡馆里出现过。”

霍赢屈指叩了叩红木桌面,缓缓道,“把这句话告诉顾淮。”

杨矾点点头,转身走了。

霍赢转身看着窗外,夜色宁静。

十二年前的除夕前夜,顾淮双亲在江波路25号撞上一辆逆行卡车,血溅当场,瞬息毙命。

同夜,十三岁的顾斐逃出牢笼,在断崖边被霍赢捡到,却永远没有爸爸了......

除夕夜,红灯璀璨万家灯火。

霍赢听说顾家老爷子哭晕过去了三四次,家家户户围着圆桌吃饺子的时候,顾家白绫高挂,堂前棺材成双。

另外,在夜色浓稠的山庄外死了一个兔儿爷,静悄悄的,无人知晓。

霍赢记得他带着小朋友找过去的时候,山庄外连块染血的石头都没留下。漆清夜色如水,喜庆的红灯笼笼罩出两团昏红暖色,山庄里打手也都进屋吃饺子看春晚去了。小小的孩子跪在一片用水冲洗过的湿濡暗色里,哭都没有声音。

biu——啪!

漆黑的夜空炸开一朵烟花,过年了。

14:55:30

015

李医生看完顾斐,开了点退烧药交给杨妈备用,转身便打着哈欠跟杨矾走了。

霍赢将积攒的工作处理完,抬手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四。熬至深夜,头脑反而愈加清晰。

霍赢靠在椅背上阖眸放松了片刻,起身回了卧室。

卧室里暖灯调在最低档开着,昏昏暗暗的微光仅能照透床头巴掌大点地方,但就在那巴掌大点地方里,霍赢隐隐看到被子下鼓起的弧度,由微光暗影幢幢处延绵至床尾,彻底融入屋内漆黑里。

莫名的,好似整个房间都有了温度。

顾斐第二天醒来,是在霍赢卧室,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布局,意识似乎还停留在好几天前的那个上午。身体骤然一僵,然后记忆回笼,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哥!”楼道传来霍明霄的声音,伴着上楼声,片刻便停在了霍赢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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