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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扯开古卡的手，皱起眉心。

他说你几个小时前才跟我说你没有我想的那么下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让我怎么想。

古卡无话可答。

虽然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但屋内三个人还是津津有味地扒拉在窗户边。他们可以看到两人拉扯，也看得到古卡明显似乎处于劣势。

卢辛有点按捺不住，骂了一声咋回事啊，古卡是给塞西洛迷了心窍还是怀了他的孩子，怎么都家暴了呢，塞西洛除了帅还有啥好处？

雅拉瓦说古卡没这功能，但被灌了迷魂汤是有可能。

卢辛说谁讲没这功能，你们不知道塞西洛是云雾巫师啊？他们家的草药师和熔炼师能做到这一点的，听说砂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算是为人口增长做出了不少贡献。

诺肯与雅拉瓦大骇，异口同声——还有这等事？！

卢辛也愣了一下，他说你们真不知道？是的啊，塞西洛是云雾巫师，就是黑雾悬崖的后代啊，那……

“不是，我们是说后半句。”诺肯清了清嗓子，杵了一下雅拉瓦。偶像包袱不允许他追问，必须要雅拉瓦替他说完。

“改造身体和怀孕那事。”雅拉瓦补充。

卢辛说哦，是啊，我还以为你们和他很熟呢，他们家研究过海民，听说吞噬过海民的魂魄。你知道，有的海民是雌雄同体的，他们可以自己——卢辛做了个手势——你懂。

诺肯看向雅拉瓦。

雅拉瓦表示别看我啊，我不懂啊，我、我不能的……吧？

诺肯眼神狐疑。

雅拉瓦抱头。

他说我真不懂啊，我应该没这功能吧，你……你每次都射我里面，那么久了也没见我有什么情况啊，而且以前我也没产过卵，这……这足以证明我没有这功能吧？

“那有可能是海民血统还没完全觉醒，”诺肯说，“如果彻底觉醒了，那——”

卢辛表示我还在这里，你们说话注意点。

好的，诺肯不问，反正实践出真知。

等到三人再把头扭回窗外时，塞西洛和古卡不再争吵，推门进来了，三个立即回到原来的位置。

其实要说卢辛一点都不紧张，那绝对不可能。

塞西洛在别人嘴里已经被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了，自己的要求不外乎把命交到对方的手里。但要他再回到教会——不行，他已经说服不了自己。

他说无论如何，天亮之前都给我一个结果。天亮之后其他人就会找来，到时候不是你杀了我，就是他们杀了我。

塞西洛重新坐下，盯着卢辛看了一会，又点燃一根烟，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应该知道，即便我不是真的杀你，可能不能钻回自己的肉体里，不是由我说了算。”

卢辛明白。

一旦灵魂与肉体非主动剥离，而是受到攻击被迫散开时，很多巫师未必能够回到肉体。因为这要求被攻击者从始至终都抓牢自己的肉身，正如穿过一些咒术屏障时做的那样。

每当这时，魂魄必须不停地回忆着他活着的时光，痛苦也好，快乐也罢，让他始终徘徊在肉体的周围。

卢辛对此已经彩排过很多遍，但塞西洛还是强调——“你彩排是没有用的，那一刻你本能地就什么都不会想。而且，你还会觉得离开的感觉很好。”

塞西洛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对方并非造成他的假死，而是用咒术炸过去，想要了他的命。

但当然，塞西洛没有死，因为在被炸出肉体的一刻，他的心头充满了强烈的恨意。那恨意没有被脱离肉身的美好冲散，哪怕有过那么一瞬间放弃的念头，他也迅速地打消了。

所以之后他才能紧紧地抓住肉身，最终回到体内。

卢辛把手一扬，道——“注意事项我很清楚，就是想明白了才来找你。”

塞西洛不再说话了，莫名地，他对这毛头小子有点厌恶，又有点好奇。

记得很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什么都不怕，傲慢得不可一世。直到他进到了那个房间，他才知道流泪的感觉。

在塞西洛动手之前，他让雅拉瓦和诺肯先离开。他们必须迁到几条街外的旅馆，防止被人追踪。同时也必须把石头带走，以免节外生枝。

古卡则留下，打出魂魄之后古卡可以检测那魂魄是否停留在附近，若是出现任何咒术的偏差，他也可以用召唤术把卢辛的魂魄拉回来。

卢辛很感谢古卡，把古卡拉到一边说是要告别。

塞西洛盯着两个人窃窃私语，但怎么也听不见他们说啥。只能看见古卡的脸色苍白了一瞬，而后又变得通红，接着有点生气一般推开卢辛想要拥抱自己的手，率先结束了谈话。

卢辛也没强求，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塞西洛心说你小子可以啊，生杀大权掌握在老子手上，还他妈敢当着我的面抱，是个狠人了。

等到防护咒再上一层后，古卡则退到了门边。

卢辛则深吸一口气，站在塞西洛的面前。

塞西洛张口刚想问，卢辛便抢答——“好了。”

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但塞西洛和古卡都知道背后有多少挣扎。

教会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条从记事起就拴在脚踝上的链条。享受过自由的人挣脱它容易，但未曾享受过的人，或许连萌生这个念头都难。

有时候塞西洛也会迷茫，到底是从始至终以一无所知的姿态接受教会给予的设定是好，还是拼命追寻真相，却让人生荆棘遍布才对。

绿光在塞西洛的手掌中亮起，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热。

卢辛也闭起了眼睛，最终塞西洛抬起胳膊，张开手指，让咒光如剑一般扎入卢辛的身体。

卢辛是一个强大的法战，在塞西洛的咒术与其肉身连通时，他能感觉得到对方体内难以估量的潜能。

塞西洛不知道卢辛来自于什么家族，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在卢辛的灵魂中看不到仇恨，但他感觉得到一种强烈的向往。

那向往如此蓬勃，仿佛从海平面升起的太阳散发出的、洒向海洋的璀璨霞光。

或许塞西洛年轻时也是这样，只不过他比卢辛更加尖锐和激进，所以当他有着强烈的好奇和渴望并急功近利地刨根问底时，所有的光芒就被迫在晦暗的囚室中榨干了。

他默默地觉得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遇到古卡该有多好，像卢辛的年纪，像卢辛的阅历，在他还对世界抱有善意的时候，他大概也能做出不一样的事情。

咒光穿入再离开不过几秒时间，古卡马上把手摁在地面探知着卢辛的魂魄。

他的嘴里念念有词，金色的丝线再次于木板之间穿梭。

塞西洛望着古卡施咒的样子，片刻之后，古卡收回了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找到了？”塞西洛问。

古卡点点头，“在附近，只是太虚弱了，不能显形。”

塞西洛应了一声，最后再望了平静躺在地上的卢辛一眼，拉开门，对古卡道了句——“走吧，他们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当古卡和塞西洛往诺肯迁移的旅店走时，天空已经变成了淡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