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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杀戮和血腥,但这样的景象仍然让他的膝盖发软。
他们的船与这巨物距离不足百米,不多时,另一尊石像也从海中浮现,露出了更为狰狞的姿态。
它距离船只更远,个头却更加高大。它是拿着三叉戟的海怪,三叉戟直指苍穹,即便扬起脖子,也看不到顶端。它满嘴的獠牙,每一根牙齿都如厅堂承重的石柱。
它稳健地耸立在波涛之中,即便只是石像,诺肯也能感觉到它的目光充满了杀气。
而后,更多的石像浮出水面。海龟,水母,海鳗,甚至直接将船只盘起,再托举的海蛇。
诺肯数不清这石像到底有多少座,只知道天地之间因石像的存在而拥挤不堪,也肃穆不已。
最终,他听到了一句吆喝。
那吆喝从桅杆的方向传来,隐约中可以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位于船头。
那身影穿着松垮垮的袍子,爬到围栏上,一手抓紧了桅杆,一手朝着石像挥舞。
他的手臂上有着鳞片,面颊上长着耳刺,脖子上露出了鱼鳃,他用力地朝海面喊着,用着一种诺肯听不懂,却毛骨悚然的语言。
喊完之后,他回过头来。
可惜诺肯没有看清他的面容,便从幻觉中醒来了。
那是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幻觉,但或许也是那句话,因为看不懂的景象太多,所以才加倍关注,记忆犹新。
所以这一次要再走过无声海域,诺肯也有所期待。
他不再害怕那些黑暗的仇恨被唤醒,因为手上的伤疤足以提醒他,只要不动作,就没人能伤害自己。
他也不畏惧巨兽石像的出现,相反,他更希望出现的是那些。他从来没有和塞西洛提过那次幻觉的内容,因为诺肯隐约觉得这和石板碎片有所关联。
他知道那些石像意味着海民的各大家族,不同的血脉,不同的势力,他们分别持有着九块石板的碎片,曾分割管理着海洋,也一度团结起来抵御外敌的入侵。
所以他们在诺肯的幻觉中出现,无异于警告诺肯这个陆地的生灵不要靠近。但同时也一定昭示着石板所在的位置,毕竟它们才是石板最初的拥有者。
可是仅仅有那一次幻觉,诺肯根本记不住他们的方位。恐惧让他分散了注意力,只记得那瘆人的景象和逼仄的气息。
他需要再看一遍。
是的,只有再看一遍,他才有可能推测出大致的脉络。而只要推测出了大致的方位,他更知道什么时候借塞西洛的力量继续追寻,什么时候又该到铲除对方的时刻。
而这一次,确实,幻觉部分满足了他的欲望。
在暗潮鸟成群结队地登上海民船时,诺肯根本没有多余的幻觉,眼睛闭上再睁开,自己直接就到了当初他扶着把手,被吓得几欲双膝跪地的甲板。
同样是阴沉得和海水一样的天空,同样是巨大得似乎能将船只掀翻的浪花,同样是凛冽得让人牙关打颤的寒风,同样是船员一个接一个跳进海里。
可不同的是,当所有船员都跳下去后,他的身边没有出现塞西洛,海面也毫无浮出巨像的痕迹。
只有那个抓着桅杆的人影依然存在,他宽松的袍子被海风吹起,手臂的鳞片在晦暗的光线下闪烁,脖子旁的鳃开合着好似呼吸,而他的耳刺转了转,仿佛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于是,他转过头来。
但奇怪的是诺肯仍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他确定自己能看到那个人的脸,也确定那个人有脸,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描摹对方的容貌。
那个人从桅杆上跳下来,被撞击得摇晃不已的船只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缓步走到诺肯的面前,向诺肯伸出了手。
诺肯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该做,可他还是腾出了一边胳膊,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对方。
“呃……你这样有点基。”雅拉瓦突然说话了。
顷刻间,所有的幻觉全部消失。
诺肯重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提醒他,自己还留在房间之内,黎明的曙光也没有到来。
雅拉瓦清了清嗓子,晃了晃胳膊,把诺肯握住的一边手举起来,朝对方示意,“没人说过吗?你这样慢慢摸过来握住手的行为,真的很基。”
诺肯一愣,马上松开了雅拉瓦的手。
雅拉瓦也有点莫名,挠挠脑袋,耸耸肩膀,将目光再次投向舷窗之外。
TBC
17:24:35
第二十四章
在这个漫长的夜里,雅拉瓦一刻也没有睡着。
虽然他没有产生任何幻觉,但看着那些巨大的暗潮鸟飞上来再钻回水里也是一种享受。
在他小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坐在海边,看着海里面的晴空鱼在灿烂的阳光下钻来钻去,相互嬉闹。
由于只会在晴空下出现,晴空鱼的名字便由此而得。每当见到他们时,海岸上的人们就知道接连一周都将是万里无云。
那是一种和暗潮鸟大小类似,却一点也不邪恶的生物。它们有着纯白色的羽毛,飞跃而起时带来的水花在阳光折射下形成一道一道漂亮的彩虹。
雅拉瓦七八岁的时候,他曾经跳到海里追踪它们的去向。他想看看它们的巢穴,听说里面到处都是发光的鸟蛋。那些鸟蛋偶尔会被渔民捞上来,只要卖出去一个,就能换一周,甚至一个月吃穿不愁。
晴空鱼那漂亮的羽毛在水里能迅速幻化成了鳞片,于是雅拉瓦追着它们的尾巴,看着它们像箭一样于海水中灵活地穿梭,仿佛引诱着雅拉瓦进入海洋的更深处。
那时雅拉瓦已经长出蹼了,可即便奋力追赶,他也难以超越它们的速度,只能向着它们消失的位置,摸索着往光线越来越少的深处游着,直到眼睛也开始发生变化,让他以另外的视觉器官看清海底的情况。
不过对深海的恐惧让他从来都没有靠近过它们的巢穴,幽深静谧的海洋就像黑洞一样吞噬着孩子们的胆量。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雅拉瓦只是追一段,然后慢慢地折返回去,在距离海面十米左右的地方飘荡着,透过蓝色的波纹享受滚动的光线。
他听说真正的海民在海洋里都是毫无畏惧的,他们是大海的臣仆也是主人,是他们的建造者也是被造物。他们的血液和大海的波浪融为一体,深海的黑暗和未知的生物就都是他们的朋友。
这一点总让雅拉瓦悲伤,因为那份恐惧时时刻刻地提醒他——他不是海民,也永远不会是。
但仍然有那么一次,他看到了一些海底的东西。他认为那是他除了在码头争抢货物的之外,距离海民居住地最近的一回了。
那一次他仍然追随着晴空鱼,不停地下潜,不停地往前游,景物剥离了光线,属于海民的那部分血统则让他生出了次眼。于是眼前的景物失去了色彩,仿佛视频调低了饱和度一般,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变成晦暗却有着清晰轮廓的画卷。
越往海洋的深处走,恐惧的感觉就越强烈。周围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一些低等的鱼群掠过砂石,带起尘雾的同时,传来丝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