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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愿让父亲与母亲同葬，是因为不想让母亲不得安宁，但其实他并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或许她会很高兴也说不定，能跟这个负心汉地下长眠，可能是她今生最后的等待了。

顾翰生长叹一口气，他不谈爱情所以也从没想过，爱情可以这样毫无道理，却依然能让人义无反顾。他翻出母亲的遗嘱，或许她提到过什么。这份文件很多年他都没拿出来看过，因为这让他回忆起刚失去至亲时胸口发慌无力呼吸的情景。

但是母亲生前没给他留下任何书面的东西，除了这份遗嘱，也算是一点念想。

上一次读这份遗嘱，是律师读给他听的，他没听进去任何一个字，只剩丧亲的震惊和无措，这次再看，感觉很是陌生。他也不记得遗嘱里的最后一条，告诉顾翰生，如果他父亲来找，就让他去看自己放在床头夹层里的那封信。

还有一封信？顾翰生完全没有印象，他马上去翻找母亲的遗物箱，东西并不多，顾翰生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封信。

那就是他根本没有收拾过，既然如此，应当还在抽屉夹层里。顾翰生马上驱车赶往母亲的故居，那是套小公寓，他跟母亲曾在那里住了多年，老人家去世后这个地方有太多回忆令他悲痛，也不想被别人踏足，于是就闲置没住过人了，一直放在这里差人定期打扫。

用钥匙打开有些老旧的房门，常年不住人的地方有一股烟尘味，灰扑扑的了无生气。这里的摆设都没变过，只是餐布已经发黄了，顾翰生回想起自己曾在这张桌上写作业，母亲则在旁边的厨房里准备晚饭。

回忆伤人，顾翰生不去多想，直接进房间里找那封信。信封不大，果然是塞在夹层里的，他把抽屉卸了才拿到里面的信。牛皮信纸都已发脆，显然被藏在这里很久了。

顾翰生小心地拆开信，里面是折起来的信纸，展开一看，却只有短短一行，是母亲清秀的字迹。

“我与顾昶，今生缘尽于此，望来生不复相见。”

顾昶，是顾翰生的父亲。

顾翰生感觉有一口气提不上来，慢慢坐到地上，愣愣地捏着手里泛黄的信纸。

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决绝和疲累，原来母亲已经死心了，虽不知她在何时抛下了负她一生的男人，但她确实是死心了。

顾翰生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疼痛，既然如此，母亲还是一直告诉自己，她是爱父亲的，在等他回头。

或许她是希望顾翰生不要因为她的失败婚姻而放弃爱情，希望他相信爱情依然存在，希望他找到自己的幸福人生。

可顾翰生还是与她的希冀背道而驰了，他不禁去想，许锦辰是否也对他死心绝望，是否也在决定放下的那一刻心如死灰，只望今生和来世都不再与之纠葛。

今生缘尽于此，来生不复相见。

许锦辰那天的冷漠眼神，不用死亡做幕墙，已然将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顾翰生从未感觉到呼吸会如此艰难，仿佛被人掐住喉管，痛楚尖锐，鼻息渐沉。陈旧漫灰的房间似乎在告知他，这将是他得以料见的终局，跟父亲一样，守着陈旧回忆和疲惫孤独，埋没进尘埃里，连葬在爱人身边的资格也没有。

因为伤害，所以注定被伤害，没有谁能潇洒地走一世。但是这样的结局他不要，没有人想要这样的悲凉结局。

等到一切都成了定局，走到最狼狈不堪的一步，顾翰生才懂得后悔，才知自己铸成大错。他确实在走父亲的老路，辜负了母亲的期望，连许锦辰的冷漠也成了对他的谴责。

每个人，每个人都在告诉他：你做错了。

顾翰生抱持了二十年的固执，终于在这一刻，伴随着无以复加的悔恨，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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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锦辰没有想到，顾翰生找过一次之后还会再来，第二周他去公司又遇到了同样的事，顾翰生在前台等他。许锦辰直接跟前台打招呼，下次见到他直接赶走，他不见。后来前台是赶了，可也不能阻止顾翰生在楼下大堂等着，大堂的接待处又不是许锦辰开的，他管不到那里去。

于是许锦辰每天上班都能看到，顾翰生在大堂坐着，他进门的时候顾翰生会站起来，问他今天有没有空，许锦辰每次都必然说没空，顾翰生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只是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电梯后。无论早到还是迟来，顾翰生一定等到他出现才离去。

跟踪狂。顾翰生现在的行为应该离犯罪差不多了，许锦辰心情很糟糕，谁都不想一大早就见到前男友在面前晃。

“大少，要不要兄弟们去处理一下？”二虎再不开窍，也知道大少被人缠上了。

其实不是不可以，自家就做这个生意的，他有的是方法吓怕顾翰生，让他不敢再来。

“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最后还是觉得不妥，也下不了那个狠心让别人去伤害顾翰生。

但总不能这么僵持下去，在这栋楼里上班的人都知道了，有个帅哥天天坐在楼下等人，等的是24楼那家公司的副总裁。许锦辰并不知道顾翰生坐在下面不只是等人，还顺便跟大堂前台姑娘以及一票每天早早出勤的女孩们搞好了关系，打个招呼聊两句，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他。顾翰生还是使出好好先生那一招，颜好嘴甜这点向来不分性别，男女通吃。

于是两周后，谁都知道楼下等人的那位是个痴情的帅哥，苦苦追求心上人，连工作都不管不顾了。连许锦辰的秘书都偷偷跟他说，那人看上去是个好人呢，痴心一片的，要不就去见一面吧。至此许锦辰才知道顾翰生都干了些什么，连他的秘书都觉得他是心硬如铁的薄情郎。

这都是什么世道，贼喊捉贼。许锦辰气得冒泡，不能再让顾翰生这么下去，他终于在第二天上班时把顾翰生揪进了自己办公室。

“你到底想怎样？”

顾翰生知道机会难得，不再搞那套虚的，直接说：“我对不起你，我来道歉，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行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以后不要来烦我。”

“可以复合吗？”

如果许锦辰在喝水，他一定会喷顾翰生一身。谁都好意思说复合，唯独他顾翰生没有这个权利啊！

“不行。”

“这次我一定会对你好的。”顾翰生眼神坚定，似乎吃定眼前这个人。

“我有手有脚，生活工作能自理，不需要你来对我好。”

“那…我想做些补偿，可以吗？”

“不用补偿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也不怪你什么，就当我们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发生了的事无法抹去，无论是甜蜜还是刀疤，都已经刻在许锦辰心上了，除非像韩剧一样被车撞到失忆，谁忘得掉。只是他累了，不再愿意去看那些满满的刻印。

顾翰生沉默，许锦辰不怨不恨也不爱，把甜蜜和伤痛一并抛去，只求从未发生过。他情愿许锦辰骂他打他，或者用一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