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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晔直接走出办公室。走廊上只有一个校长办公室。门一关，显得安静极了。

掏出手机来，对着屏幕那个电话看了一会儿，伍晔深呼吸过后按下拨打键。

“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伍晔又翻出伍父秘书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伍晔吗？”

“是我。张哥。”

“诶。你有什么事儿？”

“我爸在开会？”

“嗯。哎呀，会议结束了。用我把电话给伍总吗？”

“嗯。麻烦你了。”

过了十几秒。

“爸。你能来学校一趟吗？”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儿子。你那毛病什么时候改了再叫我爸。”

拿着电话的伍晔瞬间死死捏紧了铁栏杆，那力道像是要把栏杆生生掰断。

“照片的事儿校长知道了。”

“什么？！你个混账东西！你要丢死老子的脸啊！你真是……”

话筒那边传来噼里啪啦摔碎东西的声音。一阵嘈杂后，伍父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你马上给我滚出国！不要留在国内给我丢人显眼了！”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

伍晔差点就把手里的手机当场砸个粉碎。他急促的呼吸着，胸膛不停的起伏。额角的青筋跳动，脖颈也憋的通红。满腔的憋屈和怒火无处发泄。

他一点儿都不想求他爸！他哪怕饿死都不会去求他爸给他一分钱！

但是，但是现在。

他能怎么办？

把手机放回兜里，伍晔用手狠狠搓了搓脸。把那骤然翻涌上来的泪意压了下去。他又重新拿出手机给他妈打电话。

不出意外也是一通责备。但好歹也说了下午会到。

伍晔挂了电话后，在围栏前看着他的班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校长办公室。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伍晔坐在沙发上说道。

校长不在意：“没事儿。你爸爸妈妈做生意忙。不好联系上都是可以理解的。”

伍晔点点头：“他们应该下午才能到。”

校长：“好。那你就先回班上课吧。放心，这事儿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

伍晔跟着李玲离开了校长办公室。李玲也没让他回班，而是让他在自己办公室待到中午放学。

伍晔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在办公室坐了一上午。

当李玲正在批改学生作业的时候。伍晔突然说了句：“老师，可以再拜托你一个事情吗？”

李玲放下手里的红笔，看向伍晔：“你先说说看。能帮的老师都会尽力。”

伍晔道：“麻烦您多照顾一下京言吧。”

“他胆子小，又没什么自信。明明长的好，学习好却总是畏手畏脚得被人欺负。”

“希望您以后多夸夸他，多表扬他。找他谈谈心，鼓励鼓励他。”

“他真的，值得被期待。”

19:52:12

NO.46

伍母在伍晔吃午饭时到的C市。门铃响的时候，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愣了一下。

毕竟这个家很少有突如其来的访客。大多都是伍晔带着熟悉的朋友一起回来。

阿姨超餐桌上的伍晔看去。

伍晔点点头，示意可以开。

阿姨把门打开后就见到一个戴着墨镜，气质有些强势的女人。

她毫不理会开门的阿姨，径直走向伍晔，并在其对面坐下。

伍晔放下筷子，喊到：“妈。”

伍母抬手将墨镜摘下，那稍显冷漠的红唇跟伍晔的如出一辙。她开口道：“你想好了吗？”

伍晔眼睛迅速地眨动了几下，“我可以出国，不再跟那个男生有任何联系。”见到母亲欣慰点头的样子，伍晔喉结滚动了几下，话锋一转，“但是，我希望可以在这里把这学期念完。”

伍母放松的神情瞬间一凝，压低了眉宇：“没有那个必要。”

“妈，我出国得考雅思托福，也得向学校投递申请。这都要花时间。与其大费周章转到别的学校弄，不如就在这待着。”伍晔难得说了这么多话，“等准备就绪，我也会马上离开。我一向说到做到。”

伍母看着第一次向自己示弱的儿子，内心略微有些动摇。

伍晔将视线落在餐桌上，低垂眼眸的样子让他有了几分放低姿态的乞求意味。他也确实在求他的母亲：“妈，求你了。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伍母在片刻的沉默后长叹了一声，女强人的外壳稍显破裂，露出几分母亲的柔软：“伍晔。我知道，你一直跟我们不亲。你跟伍玥从小不在我跟你爸的身边，对我们可能还没有对家里的保姆感情深。但你是我的儿子。我一定是爱你的。我希望你做一个正常的人。娶妻生子，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伍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你都说了，这是你第一次求我。那我就答应你。可以这个学期结束了再走。但你要保证在此期间不要再惹出任何事情。”

伍晔点头应下：“好。”

下午伍晔和他母亲一同见了校长。

伍晔端坐在沙发上，听着母亲和校长你来我往的谈笑风生。在隐晦的交流中，伍母用一个新建的操场换来了恶意污蔑、不予处理的结果。

而在这漫长的半个小时里，伍晔对成人世界权利与金钱至上的阴暗面窥探到冰山一角。仅仅如此就足以让他在无能为力的挫败和憋屈中备受煎熬。

让那个还有些冲动，不计后果的少年生生地感受到成长带给他的撕裂之痛。

校长笑着将伍晔和伍母送到校门口。看着伍母坐车离开后，对伍晔和蔼地说道：“快回去上课吧。”

伍晔轻轻低头，小幅度地鞠了一躬，没有多说什么就回了教室。

下午第二节课正巧是李玲的课。她见是伍晔，抬抬手里卷着的课本让人进去了。

伍晔看着抬头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京言时，才觉得灵魂真的回到了他的肉体。无法言说的疲惫感翻涌而来。

他突然有些怀念。

怀念那个搂着京言在落地窗前午睡的时光。

怀念那个睡到自然醒的慵懒的午后和那个只是因为京言睡红了脸蛋儿而露出笑意的自己。

19:52:18

NO.47

五一劳动节一连给学生们放了三天假。但是天气不大好，云层压的很低，一直是灰蒙蒙的。

伍晔抱着京言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书。他最近很喜欢这样，不论天气是好是坏。

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本。屋里安静的只剩下他们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像是有无数个玻璃珠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京言猛地从书中的情节中抽离出来，一扭脸就看到窗户的玻璃上挂满了一个个雨珠，摇摇晃晃地滑出一道道水痕。

“伍晔。”京言趴在冰冷的玻璃上轻声道，“终于下雨了。”

这场雨从昨天放学一直憋到了现在。

伍晔合上了书本，嗯了一声。看着愈下愈大的雨沉默下来。

京言是喜欢下雨天的。

没有理由，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