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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猫咪呜一声蹿走,雪白的爪垫步履轻盈地踩过围墙的上缘,悠然自得跃上屋顶,摆着尾巴,伏下肚皮,好整以暇地俯瞰起一处十分寻常的民宅,只见门扉“吱呀”一声,被人缓缓从外推开——
此处乃太平教的暗桩据点,邝简被人三个人前后围着、姿态防备地请了进来,紧接着,门扉在他身后重重合上,对面小院台阶之上,一人披着黑色的斗篷无声无息地站着,斗篷下一袭深紫色的缎子,交握的左手拇指上,赫然一枚浑澄暗绿的扳指。
“你要见我?”
杀香月看着邝简,冷冰冰地说:“谈什么?”
邝简无声地与他对视,只一眼,就感受到了那份陌生。
“不谈什么……”
眼前人今时不同往日,已然不是当初那个会懒散靠在窗边喂鱼看画的人,邝简拖着步子缓缓走近,借着月光看着他的脸孔,轻声说:“我想你了。”
杀香月冷漠地看他一眼,连嘲讽都懒得给,掉头便欲进屋——
邝简快步追上去,二话不说便从背面连人带斗篷地搂住了,杀香月惊怒交加,骤然拧过身体,左右开弓赏他两个耳光!
他的手掌冰冷,几乎没有什么温度,打在人脸上微微生疼!
邝简躲也不躲,抓住他冰凉的手,掀掉他的兜帽,弯腰把人用力地搂紧怀里!
他的胸口和左腹还打着厚厚的绷带,夏天衣服薄,他搂过来的时候杀香月就感觉到那偏烫的温度,邝简发了疯,密不透风地搂着他,那股巨大的力量勒得人几乎窒息!
“放,放开——”杀香月压低了声音挣扎,邝简的肩膀比他的宽阔,臂弯滚烫,沉沉地压在身上似有千钧,邝简固执地不撒手,脚下一个寸劲儿把他绊倒,两个人哐地一声,叠跪着摔在水泥台阶上!
外面的太平教信徒听到声音,不确定叩门询问:“掌教……?”
“走开——!”杀香月朝外低喝,翻身又扇了邝简一巴掌!
他感觉到邝简在扯他的衣裳,两个人都不说话,像极了两只走投无路的动物,只是无声地扭打,黑色的斗篷早就被人摊在了地上,那身暗紫色的缎,就像是一层层涸了血,邝简最后占了上风,压在香月的身上,逼迫他跪趴在地上,杀香月被翻叩住手臂,膝盖下是一溜溜水泥凹凸不平的细小石子,他不死心地绷直了小腿用力地往后踹,邝简则一手扽住他的腿根,一只手插进他两|腿|之|间!
“邝简……!”杀香月打了个清晰的战栗,眼里顿时激出屈辱的水光!
那声音压到了最低,低到似乎要磨出血来,却不是因为邝简强迫他,而是因为自己立刻有了反应,邝简却根本没有硬!屈辱和难过充斥了杀香月的心口,他用力地弓缩起身体,想要抵御身体内里一阵一阵的酸麻,邝简闷声不吭,扯着他的腰把拼命挣扎的人拽回来,两只手固执地摸过他的身体,搂着他的大腿往回扽——
杀香月溺水一般地想往前爬,又被人紧紧地箍住压在身下,他的衣裳一层一层地剥下去,任他怎么挣扎,邝简都抓着他,最后他心神俱裂,泪水一波波地夺眶而出,邝简在身后用力地咬住他赤裸的肩头,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忽然说:
“香月,我没有父亲了。”
然后,身上的男人就停下来了。潮湿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打在杀香月的后背上,邝简像是忽然流失了所有的力气,抱着他的腰,哀声把那句话说完,然后,再也不动了——
天地更易。
一夜间,皇帝和百官都不在了。
整个国家,那么多殉职殉国的人,那么多猝不及防的生离与死别,那软弱铺天盖地,一颗心,沉了又浮,浮了又沉。
万里水云身(1)
清晨,天空的阴霾久久不肯散去。
城西的小屋简素无华,两个人睡不踏实,不约而同地起了个大早,各自梳洗完便坐在饭桌前,相顾无言。
面前的是两份馄饨。杀香月起身后命人去买早点,说要素的,没想到手下买回来两份素馅的馄饨,杀香月心情躁郁,见是馄饨心中又添难过,胃里一阵阵地痉挛,邝简显然也是没有什么胃口,他脸色很差,昨夜的侵略如火今晨全数化为不动如山,神情几乎是有些麻木地夹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咀嚼吞咽着。
“你要回北京嚒?”杀香月敲了下筷子问。
邝简摇头:“不,我留在金陵。”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又平静:“昨夜斥候传报,倭寇大部队已于上虞县爵溪登岸,南陵县、江宁镇同时为人劫掠,他们所图金陵,我会留在这里。”
杀香月的神色狠狠地变了一霎,立刻放下筷子站起身去屋外下令,不知他说了什么,屋外的信徒领命后蹬蹬蹬奔跑着出去了,待杀香月回转屋内,邝简刚刚放下碗筷,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还有杀香月剩的馄饨,他神色如常地拾起布巾擦嘴,然后抬起头来:“等下有事嚒,和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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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近城东皇城的一片巍峨高大的衙门,穿过一座木石牌坊,就是守备衙门的大门。
大门外,一大批身着官府头戴乌纱的官员被一条拒马围棘拦在外面,打探消息的,送取公文的,乌纱帽的长翅惊恐、迷茫又愤怒地不住乱颤,一群人没头苍蝇似的地等着求见守备勋贵、丰城侯李贤,就在这等候的空档,每个人都在嗡嗡嘤嘤,一边骂那位祸国殃民的死太监,一边热锅蚂蚁似的地讨论今后该怎么办。
邝简挡着杀香月的脸快速走过守备衙门临侧的一处夹道,在其中一扇角门有节奏地敲了几敲,不一会儿,守备衙门的亲卫从里面为他开了门,邝简立刻拉着杀香月进去。
简单的搜身过后,邝简抓着香月的手臂往后堂去,杀香月头一次进入金陵最高权力衙门,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这里的格局,他以为守备衙门外便已经很乱了,没想到守备衙门内更乱,书办满头大汗地捧着一叠或者几叠的公文,一时一刻都不敢积压地来回传送,左侧庑房内传来一串中气十足激烈的讨论声,人还没走进,先被里面浓重的气味冲一跟头。
只见屋中十几个青壮年军官劲装短衫,围着沙盘正在商讨着两京的南北战况,看样子是讨论了整个彻夜,各人的铠甲散乱地放置在屋子的地上桌上,服色上看有浙军、有金陵备操军、备倭军,临门的这一边小桌上摆满了早点吃食,但是吃过的很少,显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