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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窗户居然打开了,雨丝顺着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一片凉意。
恪礼急忙去关上窗,错过了谢家公子脸上震动乃至惊愕的神色。
这是他为相之后少有的情绪波动。自他担任丞相之后,为防政敌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他便控制住情绪,面上不会出现太多的表情,世人于是传言谢相深不可测,不可捉摸。
谢知白如今却没想会不会被政敌抓住弱点,他如今的心神全被恪礼说的话占据了,一时脑海空白,他张了张嘴,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发出声音,但也是艰涩的:“......你说我父亲,他......怎么了?”
恪礼终于察觉到了他家公子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也没有多谢,只是以为公子这些日子压力大了,难免精神恍惚,于是答道:“这个时辰,老爷和夫人应该已经睡下了。公子要是有事,不如明天再去找老爷吧。”
谢知白定了定神,他原先已有猜测,只是仍旧不敢相信。他为相那几年,手段说不上光彩,皇帝被他逼得紧了,也曾派德高望重的佛门大师来劝解他,满口皆是三生轮回的大话。他不爱听这些,让人将他轰了出去。
如今的情况,与那位大师说的相似,却也不尽相同。
恪礼只看见他家公子听到这句话怔了怔,随即豁然起身,竟然径直推开门出去了。
外头又冷,还下着雨。恪礼大惊失色,一手抄起裘氅,一手捡了油纸伞追出去:“公子!小心着凉!”
谢知白走得又急又快,像是没听到似的。这里的布置与他记忆中相比有些陌生,但大体布局还是差不多的。他一路穿过游廊拱门,来到谢父谢母屋前。里面的人还未睡,烛火通明,暖黄色的灯光透窗而出,照亮了走廊上的一小片区域。
谢知白终于怔愣在那里。
而恪礼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站在谢大人屋前,神色似喜似悲,是大恸之后峰回路转,得见柳暗花明,情绪急剧起落之下,竟然连浮现表情的力气也没有了。
谢知白没有去打扰他们,他从恪礼手中接过裘氅披上肩。他来的时候极快,回去时却走得很慢,像是在平复情绪。
冬日的天是阴沉沉的昏暗,厚厚的乌云堆卷在天边,压得又低又密,连带着人的心情也郁闷起来。
谢知白慢慢吐出一口气,却觉得这样的天气如此的好,好到让他疑心这不过是他困苦沉郁后的又一次美梦。
在他确认现实之后,他才回想起之前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父亲辞官了,这是怎么回事?”
恪礼愣了一下,虽然疑惑,还是答道:“老爷年纪大了,想辞官多陪陪夫人。”
他犹豫了下,还是接着道:“不过老爷和公子之前也有猜测,认为可能是太子要上位了,圣上打算给太子换一批人呢。”
“公子您在这里头占了大理寺卿的位置,却年纪轻轻,招致了很多人的不满。几位尚书说公子缺乏资历,交到公子手里的事情才多了许多,还有些不是公子职责内的事情。”
谢知白站定了,或许是前世的经历,让他对某些字眼特别敏感。
“吏部尚书,连大人?”
出乎他意料的,恪礼面上满是迷茫地告诉他:“公子您记错了吧,吏部尚书是关大人。”
谢知白骤然变了脸色,他转过头,直直盯着他,眼底隐隐发红:“你说什么?!”
他刚刚才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却仿佛感到天都倾轧下来。天边滚过闷雷,似乎也在嘲笑他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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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当真降生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这里什么都好,有权有势的父母,年纪轻轻而身居高位的显赫,也没有那个害了他全家还不以为意的罪魁祸首。
这样不是最好的吗?
他在心里冷冷地问自己,即使在前世,他也不是无数次想过如果重来,绝不会再信她一字一句吗?可如今她当真不在了,为什么他又会觉得难以忍受呢?
见自家公子神色不对,恪礼有些慌了,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家公子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反应那么大。
他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吏部尚书一直都是关大人啊?其余几部的尚书也没有姓连的......”
然而他的解释并没有什么用,他家公子的脸色愈发暗沉。
恪礼慌里慌张,脑子里突然灵光闪过,急忙道:“公子您说的是衡州的布政使连奉连大人吧?”
恪礼觑着他的神色,见他怔了怔,似乎镇定下来,又补充道:“明年开春他就会回京述职,也许是公子记岔了。”
谢知白恍惚了一下,“布政使?”
他念着这几个字,静默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布政使啊,入为......”
“尚书。”
回京
连大人回京述职时,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连青梧褪去厚厚的狐裘,着一身描着金丝绣花的红色衣裳,带着自己的丫鬟春碧上了车。
连大人在布政使这个位置待了数年时间,如今太子即将上位,他恰逢回京述职,按当今圣上的意思,是想留着他做京官的,于是他的家眷这次也要跟着他去上京。
要说连大人最舍不得的,当然是他的权力,其次便是能稳固他位置的连青梧。
他做衡州布政使的这些年里,衡州几乎是风平浪静,大大小小的官员在他底下乖顺得像只绵羊。就算有刺头,他只要吩咐连青梧一声,她自然会替他摆平对方。
美色也好、阴谋诡计也好,亦或是威逼利诱,她都完成得非常出色。连大人有时候看她,都会暗自惋惜她不是男儿身。不过若她真是男儿身,连大人也不会让她去做这些事。
长子当继承家业,手里自然不能沾染这些肮脏。
连大人也不是没想要个男孩,可惜他似乎命里注定和儿子无缘,不管是连夫人还是他外头养的,都生不出儿子来,生的女孩儿又过分木讷,方方面面都比不过连青梧。
这次回京,他也是有些想法的,所以其他人或许可以不带,但连青梧一定要带着。他甚至想着,如今太子虽有正妃,但以连青梧的手腕,等太子登基,还是能搏一搏后位的。
他虽然不是很清楚连青梧是如何引诱那些世家公子的,但他能看到的是,那些人对她的迷恋。登门槛想要说亲的人一年比一年多,但是被他刻意压着,耐心等待发挥这件宝物的最佳时机。
而现在,他觉得是时候了。
连夫人对他的心思隐隐明了,但她不敢多说什么。她娘家的地位比连家要低,嫁进来时连老夫人一直对她不甚满意,连夫人在老夫人手里被磋磨多年,早就养成了唯命是从的性子。虽然连青梧出生时老夫人已经去世许久,但被养成的性子再难以掰回来。
对于连大人对连青梧的安排,她心有惧意,便假装自己不甚了解,鸵鸟似的捂着自己眼睛耳朵,见连青梧没有大碍,而每年说亲的人又越来越多,甚至于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