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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候在门口的家仆已听过他的声音,出现在人前反而容易暴露。

“我要立即回青岳城。”

每一个字说出口时,犹如百来把钝刀齐齐割肉,一点一点地磨,磨得脖间血管钝痛阵阵。

苏翠曼没有应他,自顾自地端起药碗,舀起一调羹,伸到他嘴前,道:“你该喝药了。”

那碗药被林则仕随手一推,身上气力全无,凭着心头一口气,怒气腾腾道:“你们带翎枫回去青岳城,想对他做什么?!”

苏翠曼躬身捡起药碗,委屈道:“他是二少爷,当然是要回青岳城的。”

林则仕不想与她多说,手指哆嗦着系好衣带,欲唤家仆备好马车,也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时日,依着母亲长幼有序的规矩,翔枫又是个心眼颇多的孩童,指不定翎枫已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往日他还能装模作样地惩戒一番,以堵母亲罚他不懂规矩之行,现下他不在,母亲要是动真格了,怕是半点情面都不会留。

林则仕居高临下地瞧着挡在面前的苏翠曼,泠然道:“让开。”

苏翠曼欲言又止,到底是一条人命,低眉犹豫间,林则仕已触及门扉。在他即将推开之时,早早便隐在一处的黄文成窜出,从背后一棍将其打晕,恶狠狠地盯着苏翠曼,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对他动了情!”

苏翠曼拼命摇着头,眼泪落至颊边,黄文成指腹轻柔抹去,却捏紧她的下颔,逼迫她直视自己,继续道:“舍不得?”

“只是他待我们……他并未……”苏翠曼犹豫地说道。

黄文成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竟以为还有退路。”

苏翠曼叹了口气,递上早已藏在一处的绳索。

林则仕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困于暗黑的空间,手脚被束挣脱不开,口中塞着布团,应是藏在偌大的柜中。

他听见家仆的声音自外传来,道:“老爷,回青岳城的马车已备好,何时启程?”

正疑惑着他在柜中,这声老爷喊的是谁?

“嗯。一个时辰后便启程。”

林则仕心下惊觉,这声音嘶哑难听,竟与他方醒时一模一样。正疑惑间,柜门透出的光亮中,露出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作着与他一样的打扮,连他自己都怔楞片刻,简直真假难辨。

黄文成饶有趣味地盯着他:“总算醒了。”

饶是林则仕再愚蠢,见此情景,也知他意欲何为,他想对他说,林家商行,你要便拿去,只要将翎枫给我就可以。

黑血自喉间慢慢溢出,浸湿了口中的布条,可他麻木得毫无知觉,待黄文成将被血浸湿的布条抽出时,他才发现自己已变成一个不能言语的哑巴。

你!

气急攻心,又是一大口黑血呕出,黄文成笑道:“不用费劲了,这药呀,药效奇好,你今生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

“今后,我才是林老爷,而你,”黄文成摇头邪笑道,“只能消失在这世上了。”

是要杀人灭口。

黄文成举着锋利的刀子,寒光逐渐逼近,贴紧了他的额头,狠道:“这张脸,也只有我一个人有了。”

话毕,毫不犹豫地持着精致的刀柄,刀锋从额头沿着脸颊划过鼻梁,慢悠悠地沿至下颔,鲜血沿着伤口糊了一脸,林则仕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痛得欲仰头大叫,却发不出一丝音节,闷在喉中,逼他直往后退,背脊碰触硬板,才惊觉已退无可退。

“啧啧,好像还是能看得清楚。”黄文成的刀锋已沾满了鲜血,他再次逼近,嘲讽道,“我何须得你怜悯?你的宽容,恰恰成了致你死地的武器。”

接连在他的脸上划下三四刀,刀刀用力,伤口深可见骨,皮开肉绽地冒着血花,热辣滚烫的痕迹下,已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面目全非。

映着血光,黄文成狰狞的面目,掺着喜不自胜的胜利,渐渐消失在他面前。

他终于明白。

痛到极点会麻木。

他甚至开始好奇,黄文成为什么要这般待他呢?

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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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文成在房中放了一把火,带着苏翠曼乘坐马车,他们的目的地是青岳城。

翎枫!

被困在柜中的林则仕,手脚皆被绳索所束,膝行着蹭出柜边时,却因视物不清,狼狈地滚落地上,浓烟弥漫一室,没了知觉的眼睛呛出泪光。

最后一刀,划在原如星辰般的邃眸上,伤及眼睑,血泪模糊了眼前,面前是隐约的红光片片。

任凭他挣扎地涨红脸,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家仆应当也跟随离去,引不出其他人,他只好身子四处挪动着,直到股间一阵寒意,他便明了这是黄文成遗留下的刀。身子挪到刀前,单手握住刀锋,靠着柜子一点一点地磨,可他连日服下蒙汗药,手中无力,只好将刀锋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以求清醒,再凭着这一点点清醒,抖着的手终于磨断束缚的绳子。

火势渐大,他顾不得疼痛,将脚上的绳索一刀切断。

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在火光四溅的厢房内,四处找寻着,凭着直觉摸索到床上,被烧了一半的木牌,被烧了一角的画卷,他急急忙忙丢在脚下,胡乱跺了几脚灭了星星火光,谨小慎微地放在怀里安放。

他抱着剩余一半的木牌残卷,模糊中,隔着一丈之高的火光,犹见一佳人在前,使他魂牵梦萦的那人,依然英姿风发,依然肆意潇洒,他挑眉一笑,敌过千方美景,胜过万里河山。

他急急上前时,木梁从天而降,阻了他的去路,踉跄不稳地倒在地上,方一挪动,另一根木梁坠落,狠狠地砸在他的右腿,骨骼碎裂之声,在迷雾中异常清晰,疼得他青筋暴起,护着木牌残卷的手却丝毫不松。

他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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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出的黑血沿着下巴滴着,不知是冷还是痛,嘴巴不自觉地颤抖着,额上冷汗密布,仍记得要去寻那人,还要去青岳城将翎枫带回。

他趴着匍匐前行,挪动得如同一条任人践踏的蚯蚓,姿势难看,如此狼狈,王一新忍着泪光,捂着嘴巴,抑制自己的涩意,甚至都忘了还在轮回镜里,想带他逃脱困境,可却只能穿透他的身躯,扶不起他,救不了他。

无能为力。

他无能为力。

他崩溃了。

“司命!我不想看了,你让我出去,我想救他,我要救他!”王一新泪流满面,浑身难受得恍如末日,他凄厉地声声喊道。可是任由他怎么用劲儿,都退不出这轮回镜,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司命!你过来!你去哪儿了!我不看了!我他娘的我要回去!魂归门在哪!我……我要将这对狗男女杀了!我要将这对狗男女杀了……你过来,我不要看了!不要再让我看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带着些许虚脱的无力。

太残忍了,你们太残忍了。

没有人应他,司命也没有来。

他只能在轮回镜里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浑身血污的林则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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