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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在他手里。
他知,万一魔真的附身于他,心负天下苍生的帝君,是会毫不犹豫地弃他于不顾。
毕竟,他是天下苍生的帝君。
“现下疏通灵脉,竟是这样疏通的吗?”话是平淡无奇的话,可从帝君的口里说出,便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两人正是以一种如胶似漆的姿势迎接帝君,玖珈立即放开,一芯却以哀求的眼神不依不饶,以口型哀求,“杀了我。”
玖珈谨慎答话:“方才,一芯他……”
帝君脸色铁青,俯身上前揽过一芯,仔细查探灵脉后,不冷不热地打断:“多谢大药仙。”
广袖一挥,直指向前,漠然道:“不送。”
玖珈欲言又止,可帝君的关注点都在一芯身上,想了想,还是把话烂在肚子里,这世上,没有帝君搞不定的事。更何况,帝君与一芯日夜相处,一芯的事,他不知的几率又又多大呢?既然帝君都清楚明白,他区区一名药仙又有何立场?
玖珈离去后,帝君看上去心情不太舒爽,两人沉默许久,一芯背过身去。
“帝君,你将我封印在净化阵吧。”
在梦魔阵时,帝君低声说的那句,这回他没迟到,仅仅让他欣喜半刻,梦一醒,帝君依旧是需要拯救苍生的帝君,一旦劫难将至,他甚至可置自己于不顾,更何况是他?
既然如此,倒不如由他开口,自寻退路。
帝君走到他面前,疏离的眼神淡淡望着,并未对一芯的话回应,一如往日就地盘腿打坐,“屏气凝神。”
一芯拒绝:“我不喜欢念经。”
“那你方才几近控制不住心神的时候,念的是什么?”
如五雷轰顶,一芯大惊,欺身上前质问道,“你都知道?!”他生气道,“方才你一直在门外见着,都不来助一助我么?你便要亲眼见着我遭此苦痛,你就不怕我像梦魔阵那位所言,借我肉身,复活成魔?”
然后,你会不会像对邪魔那样,毫不留情,将我一箭穿心?
帝君淡淡道:“如若你控制不住,我自会进来。”随即一道仙力打去,“屏气凝神。”
一芯冷笑道:“如若有一天,魔真的借我肉身,你会如何?”
屏气凝神的帝君语气笃定,真诚回望,道:“有我在,不会有这么一天。”
一芯企图问出个答案:“如若真有这么一天呢?”
“一芯,无惧。”帝君轻轻开口,“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呵,这回避问题的答法,实在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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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梦魔阵一事,对帝君影响并不大,对小药仙一芯的影响却是极大的。在文殿尽心尽力处理各种事务的即墨觉着,自己最近处理公文的效率大大提升。许久,才想起,一芯已经很久没惹事,帝君也许久没吩咐自己给他收拾烂摊子。
连小打小闹都没有了,向来八卦的司命星君向他打听。
“怎的最近小药仙为何不到我府邸去了,怪不习惯的,是不是我俩无意之间生了嫌隙?小药仙不愿前来?”
即墨边翻着公文,边说道:“司命,他不去找你,不是好事吗?”
习惯性捋一捋长白胡须装高深莫测之态的太白星君,一捋抓空,才想起自己的胡须已经让一芯在睡梦中拔了。
“他不来,确实安生不少。”
司命星君觑了一眼,慢悠悠道:“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养精蓄锐,来干一票大的?”
此言一出,天庭众仙惶惶,急匆匆回各自府邸加强结界。
南北天门的守卫们默默感谢一芯为天庭的安保做出的贡献。
天外云卷云舒,风中檀香四溢。
自梦魔阵一事后,一芯整日里将自己困在终悠殿,既不外出,也不见客,顶多只到净化亭中坐看金树银花,或去谣若泉中泡泉疗愈,众仙只道,帝君本就喜清静,现在连小药仙都耳濡目染,还是帝君管教得好。
帝君偶尔也出去,没交代一芯他外出所为何事,一芯也没多问,只是他回来便要闭关一段时日,尽管帝君不在,一芯仍甚是乖巧地每日做功课,待他回来,两人亦可几年沉默,一同盘腿打坐,诵读经文。
在一芯的请求下,帝君已教会他如何弹奏安神曲,如何取天地晶露。
在帝君不在的日子里,一芯也努力将它过得如同他就在身旁一般。
这天,一芯正独自抚安神曲,帝君亦外出归来,风中飘来一金光纸笺,帝君轻点化语,几行过后,习惯性地收入怀中,本想捏诀托送即墨,轻望正认真抚曲的一芯,改了主意。
“我们去畅虹涧做客。”
“畅虹涧?”
一芯疑惑停下抚曲, 梦魔阵一事已过去几年,在此期间,确实未见他再来闹过,自己也许久未曾出门,畅虹涧也不是什么仙君府邸的名字,想必是未到过的地境,不禁心痒痒,帝君这么一说,更是将他心中那根顽根勾起,不禁跃跃欲试。
但想到魔有可能随时借他肉身复活,他宁愿躲在终悠殿中,作那些无聊行径,他丧气道:“我不去。”
欣喜不过转瞬而逝,被帝君收入眼底。
没料到,帝君也是个说走就走的性子,出门前隐了自己与一芯的仙气,一步一换装,最后将他自己变作了翩翩公子,而一芯却成了他的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称赞道:“贴合。”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帝君,这会儿竟会跟他开起玩笑,他瞪了帝君一眼,不甘示弱,自行换了一身行头,变作一位比帝君更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指间凭空出一折扇,扇底绘一自己也看不懂的山水墨画,旁还题一自己也不解其意的字,生怕人家不知他是才子。
帝君见他开心,亦称赞道:“挺好。”
两人隐了身形,穿过帝君划开的漩涡,踏一步便来到了这畅虹涧,眼前之景让一芯大为震动。
黑云压城,风舞阴林,到达此处,畅虹涧笼罩着一股绝望之息。
这般严重,帝君却一副出来玩乐的姿态,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过来做客,亏他还真以为自己来做客,傻不拉几地给自己换了一身好装扮。
一芯腹诽,帝君往日都是这般瞩目出现在苦难之人中的么?
几拨衣衫褴褛的难民,由一牵头人带着,目光空洞,面黄肌瘦,步履缓慢,源源不绝地涌向一座破破烂烂的竹棚,随意圈了篱笆作了外围。竹棚内黑压压一片,屁股大点的地儿坐满了人,篱笆都快要被撑爆了。
篱笆外看上去气色姣好、身上并无伤口的百姓,对着里面哭天抢地,竹棚里的百姓却似失了心智般,不为所动。
放眼四周,畅虹涧不过是片大点的地儿,光这种竹棚就建了密密麻麻一片。
一芯想,这大概便是所谓的民不聊生,曾为魔族的他,混入了帝君的仙力,竟也变得忧国忧民。叹了口气,捏了个诀,给自己换了粗布麻衣,翩翩公子就此别过。
反观泰然自若的帝君,也给他换了一身质量稍微比他好一些的衣裳,两人现身下地时,还觉得不够,在地上抹了把灰擦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