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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云瞥我一眼:“少来,想早点好就别作。”

我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默默地数蝉叫了多少次,数地上叶子有多少片,在郑青云提着袋子从外面回来时,估量着还要走多少步他才能到我身边。

心照不宣地,我们没再提起那次聊天。

这几日郑青云不如以前温柔了,说话做事随意不少,奇怪的是,我觉得这很正常。

就好像,心头一根刺慢慢变软,依旧斜在那处,却成了结着花骨朵的桃花枝。

我完全好了的那一天,郑青云重新拿出他的宝贝相机,郑重地放在包里。

“哥,你好久没出去了,我知道你心里想得很。”

郑青云笑着看我,我瞪他一眼,他的笑更深了。

“今天我们就出去好好走走,”郑青云晃了晃他的背包,“想去哪里去哪里,拍照片,好不好?”

我说:“我没带相机,只有手机。”

郑青云说:“你用我的相机,我用手机,我手机像素高。”

我哼了一声,接着为难他:“我不知道你的相机怎么用。”

郑青云偏着脑袋:“按键就行,”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故意挑刺,无奈地摇了摇头,“在看日出的时候,你明明用过了。”

我找不着说的了,换件厚衣服和他出了门。

门口有棵大树,绿冠如盖,遮天蔽日,若放在街头肯定突兀,但放在巷子里反而生出些与众不同的磅礴气势来。树下无人,只有几只麻雀东张西望,还有一把木椅子躲在阴影里。

我对郑青云伸出手:“青云,相机给我。”

郑青云有些诧异:“这才出门呢。”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乖乖把相机递给我,看我在路旁蹲下来,左右挪动寻找角度。

我不是专业的摄影师,不懂造型构图那一套,我拍照的目的只是想记录下这岁月静好的一刻——没有人影,但是处处都有人气。

但我在移动的同时,无意间发现光影能给照片添色。只是我在移动,麻雀和树叶也在动,那些斑点就像长了脚,总在我快要抓住它的时候溜走。

“哥,往左一点,一小步。”

郑青云撑着膝盖,凑到我身边小声说。

不能大声喧哗,不然麻雀受了惊就飞走了。

我缓缓抬起脚又缓缓落步,相机晃了一下。就在这时,方才还抬着头的麻雀突然躬身,鸟喙啄着地面,有一束光恰巧落在它的身前,仿佛这个小家伙正在衔着光漫步。

郑青云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利落地向下摁快门。

“首战告捷!”郑青云直起身拍手,“我就知道相机给哥准没错,第一张就拍那么好看。”

麻雀闻声一惊,扑腾着翅膀飞到树枝上,抖落几片叶子。

我哭笑不得,这还拍起马屁来了。

郑青云按住我的手时,我也正准备按快门,我们两个仿佛心灵相通,选择了同一个时刻,然后一同拍摄了这张照片。

他的手掌干净而暖和,没有茧子。我恍惚片刻,想知道他的手背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郑青云没察觉,走在我的前面,说:“相机你拿好吧,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

我望着他的背影,他宽腰窄背的,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我们先去了那家扎染店,很快挑了条长裙便离开。古城里游客比前几天更多,大概是雨水让人们在家里沉闷了几日,都趁着艳阳高照出来透个风。

一个扎着彩辫的小姑娘站在街对面的茶馆门口,约莫六七岁,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铜铃似的,目光黏在游人身上,好奇地打量。

茶馆老板娘站在柜台后招呼她:“妞妞,进来一点,外面人太多了!”

小姑娘不理她,兀自将手指放在嘴里,乐呵呵地笑,嘴角溢出点涎水。

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傻?

我偏过头看郑青云,发现他的视线与我擦身而过,落在那个一脸天真的小姑娘身上,饶有趣味地说:“这个妹妹挺可爱啊。”

我猜想他会有所动作:“你想干嘛?”

郑青云说:“没什么,就去逗逗她,再偷偷和她拍张合影,好久没看见眼睛那么大的小女孩了。”

“哥,子骞?”郑青云朝我使了个眼色,向卖棉花糖的小贩走去,“你看着办啊。”

我心里冷笑一声,什么看着办,我才不助纣为虐。

然而想了一想,这个不算助纣为虐,顶多算是帮助他人完成一己私欲,还只是个逗逗可爱小姑娘的单纯愿望。

帮的是郑青云,郑青云也不算“纣”。

这么一想果然舒坦多了,我挺直腰板跟上去。

郑青云买了串棉花糖,走到小姑娘身边蹲下,拿着糖在她鼻尖下晃:“小朋友,想不想吃糖?”

怎么那么像小红帽的狼外婆呢?

小姑娘一动不动地盯着棉花糖,眼睛都不眨了,盯了几秒后又巴巴地看着郑青云,虽然没开口,但脸上写满了“我想吃快点给我吃”。

郑青云不满意,将棉花糖拿得离自己进了些,哄道:“你叫我一句哥哥我就给你吃,好不好?”

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幼稚呢。

我翘着嘴角看大朋友和小朋友蹲在街上聊天,余光瞥见茶馆老板娘在招待完客人后朝门口走来。

为了不让郑青云被当做人贩子,我只有硬着头皮去解释。好在云南人朴素热情,没有警觉得草木皆兵,反而想拉着我们到茶馆里坐坐。

我婉拒了老板娘,回头看见大龄儿童和小姑娘打得火热,相谈甚欢。

一串棉花糖已经被咬得只剩下一半了,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一只手拿着棍子,另一只手摆弄彩辫给郑青云看:“哥哥,这是我婆婆给我编的!”

郑青云趁机摸了一把小姑娘粉嫩嫩的脸蛋:“好看,像花仙子!”

我举起相机,拍下女孩满头的彩辫和郑青云的笑脸。

我捧着相机看了许久。郑青云应该很喜欢小孩子吧,不然怎么会笑得如此真情实意。将来他有了女儿,会不会长得很像他,也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和两瓣微笑唇?

郑青云一定很宠她,天天给她买棉花糖。

我恍惚间又想到自己,每次我在幻想郑青云的未来时,总是会顺带捎上自己的未来,仿佛我们冥冥中有某种联系,但我想不通。

我是不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的,也许将来会领养一个,但我不是很喜欢小孩,所以这也说不准。

养一个小孩太难了,要将他扶养成人,供他吃喝,教他道理,只有郑青云这样温柔体贴的人能做一个好父亲吧。

我心尖上冒出一点酸水,滋味不太好。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叫喊,音量不大,但是足够让我回过神来。

小姑娘抓着辫子撅着嘴在和郑青云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小,委屈地眨眼睛。我上前一步,看见她手握住的地方辫子散了,变成三股松开。

郑青云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单膝跪在地上,接过小姑娘的辫子重新编:“别难过,哥哥会编辫子,保证和你婆婆编的一样好看。”

他的手艺真是不错,方才那条辫子已经散了一半,不多时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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