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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阶上,壮丽的大殿前是蜿蜒流动的金水河,恰逢夏季,荷花轻柔摇曳,为威严的皇家寿宴添了几分趣味。
谢清辞早已提醒过谢华严,让他亲自确定陪宴人选,谢华严会意,从内监到侍卫,皆是选的最稳妥可信的。
永寿殿人影错落,架在御河上的拱桥挤满了贵戚高官,寒暄招呼此起彼落,桥下的河水映着众人的衣袍环佩,和春风得意的笑脸。
能站在此处,是莫大的尊荣。
谢清辞有几分恍然,算来也不过短短几年,江山易主前尘如梦。
谢清辞记得,上一世萧棣曾持剑在此杀伐,御河上盛开的荷花尽数染血。
血腥扑鼻,他全身颤抖,喊不出声音,偏偏萧棣勾起唇角,掌中握着一枚染血的荷花:“听说哥哥素来喜荷花,这朵,是朕特意送给哥哥的。”
血顺着花梗滴下,诡异可怖,谢清辞连连摇头后退,自然不会去接。
“朕第一次送哥哥花,哥哥难道不收么?”萧棣那双冷戾的眸子扫过他,视线落在荷花殷红的血珠上,遗憾道:“想来是这荷花不够艳丽,入不了哥哥的眼。朕觉得方才血飞溅上去的瞬间,花开得格外好,哥哥……”
谢清辞一抖,忙颤着手抢过荷花:“不必,现下就很好。”
看到谢清辞乖乖接过了自己的花,惹的萧棣登时开怀大笑。
那时的谢清辞就晓得,眼前的暴君有多狠戾疯魔。
像是被寒刺戳到,谢清辞打了个冷颤,不由得回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萧棣。
风送荷香,春花簇簇,萧棣竟然恰在看他,两人目光相撞,萧棣一怔,仓促的移开目光。
笨拙又青涩,不是让人颤栗的恶鬼模样。
谢清辞缓缓吐出一口气,强制自己不去想上一世的场景。
萧棣曾是萧家军少主,皇帝养子,又以皇子亲卫的身份进了宫,此种场合,谢清辞定然要带他在身边。
他唯一的期待,便是萧棣莫要惹事,安安稳稳回去也就是了。
桥上甚挤,刚走上桥,谢清辞便被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撞了两下。
身后的四五个东宫卫,因为得了谢清辞的指令,也不敢随意发飙,只是沉稳的跟随在谢清辞身后。
萧棣阴沉的望着故意往谢清辞身上撞的孩子,许久,才平息了目光中的戾气。
一行人走到桥中央,前头忽然来了一个身着锦衣,年龄三十上下的男子,他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在御桥上晃荡。
谢清辞认出此人是安贵妃的长兄,皱了皱眉头,低调的往桥边走去。
谁知那安大兄带的人却有十几名之多,一时间桥头拥挤不堪。
擦肩而过时,安长兄被一名东宫卫撞了下手肘,手中的折扇登时脱手而出。
“你好大的胆子!”安长兄登时满脸怒容,拉住那东宫卫便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冲撞了本爷!”
那东宫卫也认出了此人是谁,有些惊慌道:“王爷,桥头太挤,属下不小心……”
“一句不小心就想解决?”安长兄气势汹汹:“告诉你!爷的折扇掉进了金水河,你说,此事拿你的小命赔够么?”
“原来是安王爷。”谢清辞无法置身事外,上前笑道:“这是我的人,今日毕竟是父皇的寿宴,王爷高抬贵手饶了他吧,您的扇子什么模样,改日本王亲自登门给您赔礼。”
“你可不晓得我这扇子多金贵,是合欢楼的小倌送我的,美人情谊,可值万金。”安大兄看着谢清辞,暧昧一笑:“殿下你说,能这么随便了结么?”
“有道理。”谢清辞忍住心头腻味,微微皱眉:“不知王爷想要如何?”
“自然是再赔我一个美人啊!”安大兄看向谢清辞,眸中多了一丝玩味:“本王这要求也不算过分吧,殿下?”
谢清辞不由得握紧掌心。
因为生得好看,性子又软,他虽贵为皇子,但免不了会被所谓的皇亲长辈们调笑几句。
比如此时,他能看到周边人正在窃笑,也能察觉到不少人正好整以暇的往此处打量他。
但他不可能让东宫卫去为此事和安家的人争斗,落下话柄……
安贵妃兄长此次的目的便是激怒谢清辞身边的东宫卫,看他们一个个脸色阴沉手扶刀柄,却没有一个动手的。
只能再接再厉,他笑道:“殿下的模样生得真俊俏,若是能得殿下的赐扇,这扇子不要也罢……”
安大兄说得痛快,完全没察觉身畔有束涌现杀意的目光。
他笑嘻嘻的凑上前,压低声音道:“殿下也是美人,能不能屈尊,给舅舅我画一个扇面呢?”
他望着谢清辞如玉的脸颊,不由得抬起手,作势要替谢清辞去理鬓角的发丝……
手刚抬起来,却猛然被人死死攥住,力气大得让安长兄直接惨叫出声。
忍痛抬眸去看,却不由得愣住。
那人年纪不大,但看他的眼神闪着幽暗凶光,像是一头下秒就要扑上来来吞噬他血肉的狼崽。
安大兄恐慌得连疼都顾不上了,谢清辞身边怎养了个如此凶煞的小兽?
又怎会出现在寿宴这等场合上?
谢清辞也愣了一瞬:“——萧……萧棣?”
萧棣眸泛阴冷,他紧紧捏着安大兄的手腕,像是用利齿叼住猎物的恶狼。
安长兄这才晓得眼前打断自己计划的少年便是那小叛贼,本已冒出来的怯意褪了个八分:“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萧家的小叛贼,你这么有力气,怎不去找你那叛贼爹——”
话音未落,安大兄身子腾空而起,随着一道弧线和众人的惊呼声,安长兄从桥上坠入荷花池中。
谢清辞哑然的望向萧棣。
他今日穿的是低调的玄色圆领袍,手腕和腰间束有轻便的皮质简甲,明明是普通亲卫的装扮,却掩不住他身上夺目的英气,本该如谢怀尉一样是个容易亲近的明朗少年,可他偏偏生了双如深渊般阴戾的黑眸,一眼望去有种近乎倨傲的不驯。
他那么宽肩阔臂的站在桥头,任谁都能看出少年周身都蕴藏着蓬勃饱满的力量。
众人看安大兄坠桥,登时惊叫着去救人。
好聒噪——
萧棣皱起眉头。
他自然晓得此人是风头正盛的安家长子,妹妹恰是当今皇帝的宠妃。
但那又如何?
那人的脏手,竟妄想触碰谢清辞的鬓发?甚至还丧心病狂的讨要谢清辞画的扇子。
谢清辞在端午时只画了一把扇子,长河落日,还说自己是哥哥,这扇子是送给自己的——
此人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也敢伸手去碰谢清辞,也敢讨要哥哥亲自画的扇面?
萧棣冷冷一笑,被压抑许久的嗜血欲望在胸腔翻涌,让他不自觉的握紧手心。
安长兄本只想着煽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