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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模很小,百废待兴,他花了大力气修整厂房,重振流水线。工地那边也很忙,他在观望今年能不能有机会评中级工程师。

硬件设施弄好之后,除了需要雇几个人来操作机器,增加了一笔员工工资支出之外,拓宽产品销售渠道也很费劲。他东奔西走,把本来就不高的批发价一压再压,才成功谈下了几家中小型超市。

另外,易封每天还要处理厂里大大小小的琐事,给投诉的顾客说好话也是其中一项。这会儿,已经跟一个在12315投诉的女孩儿说了半个小时好话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美女,您看我们这边给您补偿一百块钱,您在工商局回访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们说几句好话?我们这小厂房,实在是难做……”易封挂了电话,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叹了口气。

新鲜苕皮采用真空包装,按理说应该没那么容易坏,但国家关于农副产品的要求越来越严,严格限制防腐剂等化学制剂的添加,苕皮本身就很容易坏;再加上超市搬卸货、摆上架等等过程中难免磕碰,破坏真空包装也是常有的事。苕皮3.5一袋的零售价,批发价更是低到不能再低,再被消费者投诉,一赔钱,百十来袋苕皮的利润就没有了。

虽说理论上讲,关于食品质量问题,消费者可以选择生产商、销售商任何一方承担责任,但事实上像易封开的这种小厂子只有背锅的份,就算是超市的问题,超市都会直接甩锅。小厂子没有话语权,通常都会被超市压着一部分货款不给,所以就算消费者选择了由超市赔付,超市最终也会让厂子拿这笔钱。

一被投诉,当了付罚款的冤大头不说,工商局、卫生局的人三天两头来查,虽说查不出什么问题,但他们一来,厂子里的生产进度就会被耽误。这年头,小微企业真是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苦不堪言。

易封不光被厂子这边乱七八糟的事儿折腾得焦头烂额,评中级工程师的事儿也泡汤了,倒是他手底下那个小夏,成功评上助理工程师了。

工地里关于小夏的风言风语不绝于耳,有的说他爬了好几个富婆的床,有的说他双插头,但易封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他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连轴转了好几个月。能每天回到家洗个澡,抱着陈近扬斗两句嘴再沉沉睡去,就是他一天当中顶期待的事情了。

厂子里一个年轻小子偷了厂里的东西跑了,易封这边还扣着那小子一个月的工资,但远远不够被偷走的东西的价值。他用了整整一白天处理这件事情也没觉得有什么,晚上回家站在家门口,突然就觉得很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那种累。

他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马上要站不住了。这时候陈近扬开了门,刚好搀住快要倒下的他。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他的爱人说——

“我接住你了。”

易封晚上虽然睡得人事不省,拖拉机进院都不带动弹的,但长期以来的生物钟让他早上六点准时起了床。他头隐隐有些痛,活动了一下胳膊,感觉并无异样。

陈近扬进来了,把他的衣服扔给他:“今天工地那边给你请假了,厂子那边厂长说了算,给你自己放假!走,咱去丁叔那儿吃早饭去!”

微微发红的晨光烫着墙上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他俩肩并肩走在两三人宽的小巷子里。蹦蹦跳跳的小学生、勾肩搭背的初中生、含羞带怯悄悄接头的高中情侣从他们的身前身后走过。他们路过正往炉子里糊馕的新疆帅小哥,路过正在热火朝天地做小面重庆嬢嬢,还逗了逗她竹篓里背着的孩子。

眼尖的丁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认出了他们,远远地就开始招呼,嘴角绽出一个笑褶:“小陈一碗黑米粥三个包子,小易一碗豆浆两笼羊肉烧麦,是不是?”

陈近扬和易封都忍俊不禁:“对,丁叔!”

丁叔每次都热衷于猜他俩早饭要吃啥,猜对了就会非常高兴,露出他特有的那种直爽而又慈祥的笑。所以他俩经常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丁叔啊,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他都有个腻的时候哇!

他俩坐下正吃着,陈近扬突然想起来隔壁新开了一家网红鸡爪,他噌地蹿起来去买了一份回来,然后兴冲冲地先伸筷子尝了一口,顿时面部抽搐。

易封挖苦他:“瞧这一顿抽抽,怎么着,您上赶着买的玩意儿在嘴里咬你了?鸡爪咬人事件?”

陈近扬二话不说夹起一块儿塞进易封嘴里,并附耳予以言语威胁:“快点儿给爷咽了,不然爷晚上把它塞你屁眼儿里。”

易封表情狰狞,费了老大劲才咽进去:“日,花钱买罪受,比他妈毛驴吞咸菜疙瘩还困难。这东西怎么跟脚皮似的?”

陈近扬从易封面前放着的笼屉中偷夹了一个羊肉烧麦:“嘿,多新鲜,您吃过脚皮?”

易封猛灌一口豆浆,被噎得翻了一个白眼儿:“你上次吃脚皮的时候给我描述的啊,你忘了?”

陈近扬瞟了他一眼:“哦,就我吃了之后亲你那次啊?” w?a?n?g?址?发?布?y?e?í????????ε?n????????????????o??

易封冲他抛了一个媚眼儿:“嘿,别说,脚皮沾了你的口水居然变好吃了。”

陈近扬顿时痛苦面具了:“得得得,操你妈你真恶心,我恶心不过你,你赢了你赢了!”

老丁家面铺传出了一个黑皮年轻人猖狂的笑声。

陈近扬也在外面找了一份兼职,每天从基地下班之后,他直接去拳击俱乐部当陪练。等工作谈妥之后,陈近扬跟易封说了这件事,还说:“你工厂那破机器早该升级了,买新的设备之后不光生产效率上去了,还能省更多人工钱。过两天《情仇》的分红应该要下来了,我这边再添点,努努力应该能在一年内给他换了。”

易封看着陈近扬认真计算的侧脸,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一直是骄傲的。他从小就优秀,一路顺风顺水上了国内出色的大学,有上佳的学习能力,也习惯了逼自己在通往极致的路上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

即使是因为一些意外堕落到当男优,做他痛恨的出卖身体的工作,他也一如既往地要求自己做好,并在这个行当达到了一种微妙的、违心的出色程度。替人背锅、半夜被赶出出租房,再加上当男优的经历,这些不堪一层一层地叠加,让崇尚纯粹的易封衣角泥泞,再也无法洗净,让他的骄傲难以为继,这几乎压垮了他。

他一面在心里流着泪保持那残存的、脆弱的骄傲,一面又残忍地一次又一次揭开自己不耻的、不愿面对的现实,冷峻地指出参演那些让人恶心的、下贱的影片,靠观众射精赚钱的,就是正派的、纯洁的他自己。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这样躲在角落反复攻击自己,像冬夜提着杂乱的行李坐在马路边儿那时一样。

他打开很久不写的日记,往前翻了一页,上面写的很早之前写的寥寥几句话:“4月22日上午。今天入职了。AV男优?以原始欲望为卖点摇尾乞怜,你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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